雲子石伸長脖子看了看,問道,“你忽然問這個乾什麼?”
臣晨毫不諱言,“我最近得了這種病。”
“啥?”雲子石掏掏耳朵。
顧宏:“……這是我能聽的嗎?”
臣晨無所謂地擺手,“我坦坦蕩蕩,沒什麼不能聽的。”
雲子石呆愣許久才喃喃說道,“你敢不敢讓大哥知道你腦子裡在想什麼?”
臣晨低笑道,“這是一個好提議。”
雲子石上下打量臣晨,用誇張的語氣說道,“這是誰的部將,竟然如此勇猛?”
臣晨又低笑了一會兒,麵色忽然陰沉下來,說道,“那個男人臉上的表情,我最近照鏡子的時候常常能看見。”
空氣十分安靜。雲子石深吸了一口香煙。
顧宏明白過來,碾滅香煙,語氣冰冷地說道,“我去問問這孩子,有情況直接處理。”
彆的事他不會管,遇到這種事,那必須管。
“等等。”臣晨喊住顧宏。
已走進對麵車廂的顧宏回頭看了一眼。
就是這一眼,那男孩竟從衣兜裡摸出一把水果刀,猛地刺進男人的太陽穴。刀尖拔出,鮮血噴濺,鬨哄哄的車廂安靜幾秒,然後就爆發出驚恐的尖叫。
男孩一腳踹倒男人睜著眼睛的屍體,鎮定自若地越過臣晨等人,進入軟臥車廂。
在他走後,中年女人才撲到男人身上,發出淒慘的嚎啕。
顧宏愣愣地避讓,愣愣地回頭,愣愣地看著男孩的背影。
臣晨和雲子石立刻跟上去。
男孩拉開他們所在的卡座的門,走進去,手裡還握著那把血淋漓的,剛殺過人的水果刀。
梅希望還在裡麵!臣晨和雲子石立刻衝過去。
顧宏這才回神,以最快的速度奔跑。三人堵在卡座門口。
男孩把刀扔進放垃圾的金屬盤裡,用衣擺擦擦手,說道,“你吃掉我吧。”
梅希望還在啃黃瓜,沒回答。
男孩張開嘴,發出咯咯的氣音,一團黑色的東西從他喉嚨深處慢慢爬出來
,塞滿整個口腔,然後猛地噴向梅希望。
一股惡臭隨之彌漫。
梅希望接住這團漆黑的東西,捏緊。潮濕黏膩的手感讓他皺眉。
就在這時,乘警終於趕到,推開表情驚愕的雲子石和臣晨,往卡座裡看去。男孩安安靜靜地坐在床位上,嘴角含笑。
他的呼吸已經停滯,瞳孔裡卻有了一絲光亮。死亡對某些人來說才是最好的歸處。
活著的時候,他的眼睛裡隻有墳塋,死了之後,墳塋裡竟然飛出希望。
乘警走進卡座,摸了摸男孩的鼻息,驚駭道,“他死了!”
話音未落,男孩慘白的皮膚便冒出一塊塊屍斑,腐爛的惡臭從每一個毛孔裡散發。
對法醫知識略有了解的乘警退後一大步,嗓音發顫,“他好像死了很久!”
“不可能吧!”另外兩個乘警嘴裡反駁,臉上卻露出恐懼的表情。
梅希望把手裡的黑色肉球藏在身後,問道,“我沒有碰他,他的死跟我沒關係。我能出去嗎?”
“我們會另外給你們安排車廂,你們先出去吧。稍後我們給你們做個筆錄。”乘警答應下來。
四人拎著旅行袋,轉移到另外一節車廂。
雲子石指著梅希望握在手裡的黑色肉球問道,“這是什麼?”
梅希望,“這是深淵。”
雲子石不太確定地問,“是黑暗之森的那個深淵嗎?”
梅希望點點頭,“是的。”
顧宏下意識地否定,“不可能!”
臣晨什麼都沒問,隻是若有所思地看著梅希望的背影。
梅希望異常沉默。在此之前,他也不知道,原來自己完全被汙染之後竟然會變成深淵。自己是來自於深淵的靈魂,還是深淵本身?
“你怎麼處理它?”雲子石擔憂地問。
梅希望心不在焉地回答,“帶回裡世界,扔進深淵。”
他不敢吃這塊肉。他害怕深淵裡的那些噪音。它們無比瘋狂,像鐮刀反複地切割,像火焰無情地焚燒,像毒液無孔不入地侵蝕,像世界上一切最危險也最具毀滅性的東西。
梅希望的思緒被一股熟悉的氣味打斷。那氣味來自於剛剛路過的一個卡座。
他倒退回去,站在門口輕輕嗅聞,呢喃道,“老大在這裡待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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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倒回兩天前,梅雨軒背對眾人,躺在下鋪假寐。邱諾坐在他對麵的床位上玩手機。上麵兩個床位躺著一男一女,都是任務者,而且關係很親密。
左左連著梅雨軒的腦神經,用意念說話,“附近有好多我的同類。”
“嗯。”梅雨軒閉著眼睛在腦海中回答。
“它們吃得好好。”左左吸溜口水。
“嗯。”梅雨軒句句都有回應,雖然不太走心。
“海裡有個大家夥!它剛才吃掉一隻虎鯨!你知道虎鯨是什麼味道嗎?”左左的語氣裡滿是羨慕和炫耀。
“什麼味道?”
“是很鮮美的味道,肉嫩嫩的,血鹹鹹的,皮子很有嚼勁。”
“聽上去不錯。”
梅雨軒的上鋪忽然傳來動感的舞曲,聲音本來很大,卻又馬上調小。默默玩手機的邱諾抬頭看去,不悅地皺眉。躺在他上鋪的女任務者連忙低喊,“你小點聲,彆吵到大佬!”
男任務者探出腦袋,惶恐不安地看了看梅雨軒。
梅雨軒一動不動,假裝睡得很沉。
左左忽然在他腦子裡大喊,“等等!右右好像被母體吃掉了!”
梅雨軒睜開眼。
左左又感受一會兒,大聲嚎啕,“右右真的被吃了!嗚嗚嗚……”
哭聲不在腦子裡,在包廂裡,奶裡奶氣,悲傷莫名。
“我們的包廂裡怎麼有小孩在哭?”上鋪的兩個任務者滿臉懵逼。
邱諾愣了一愣,然後才反應過來。他連忙看向睡在對麵的隊長。
梅雨軒翻身坐起,右眼深邃冷酷,左眼嘩嘩流淚。一陣陣小孩的啼哭從他身上傳來。
“有棒棒糖嗎?”他問邱諾。
邱諾從旅行袋裡翻出一根棒棒糖,拆掉包裝紙。
梅雨軒把圓形棒棒糖懟進自己的左眼眶裡。嘩嘩流淚的左眼球長出一張滿是利齒的嘴,迫不及待地叼住棒棒糖。
嗚咽的哭聲變成貪婪的吮吸。那麼濃烈的悲傷竟然隻維持了幾秒鐘。
上鋪的兩名任務者:“……”
艸!剛才發生的一切簡直是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誰的眼珠子會他媽吃棒棒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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