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軒等人已經被關了兩天,沒有水也沒有食物。
等級在A級以上的任務者,生命力極為強盛,餓上十天半個月都沒問題。S級任務者甚至可以堅持數月之久。但等級在A以下的任務者卻還屬於人類的範疇,三日不吃不喝已有些支撐不住。
邱諾的嘴唇裂開幾條口子,饑餓感讓他頭暈目眩。
那四個壯漢一動不動地躺在稻草堆裡,仿佛睡得很死。一男一女兩個任務者相互依偎著蜷縮在牆角。
村民們並未對他們用刑,但乾渴和饑餓卻是最難熬過去的刑罰。
邱諾從道具箱裡找出一瓶沒什麼大用的藥劑,全部倒光,留出一個空瓶子。
聽見聲音,正在假寐的梅雨軒睜開眼問道,“你乾什麼?”
邱諾低聲說道,“我撒泡尿自己喝,我太渴了。”
梅雨軒:“……”
對麵傳來噗嗤一聲笑,邱諾臉頰通紅地捂住瓶子。祁陽走過來,笑嘻嘻地說道,“我給你撒吧,我是童子尿,喝了強身健體還能驅邪。”
“你是屁的童子!”邱諾翻了個白眼。
陳佳佳站在牢門口,隔著石頭柵欄注視對麵。這兩天她總是如此,對麵的孩童吸引了她絕大部分注意力。
稻草堆裡淅淅索索一陣響。
躺在地上的四個男人立刻爬起,蜷縮在角落的一男一女也猛地站直,驚恐不安地看著腳下。
密密麻麻的蟲子從稻草堆裡爬出來,在他們腳邊蠕動,堆疊成厚厚的肉墊。對麵牢房裡,一隻隻蟲子鑽入孩童們的體內,啃噬他們的血肉。
那些孩童就是煉製蠱蟲的容器,數不清的蟲子在他們溫暖的腹腔裡廝殺。
他們已經沒有說話的力氣,隻是睜著一雙雙無神的眼睛,癡癡地看著這個世界。
他們在最痛苦的折磨裡掙紮,卻依舊對這個世界充滿眷戀。
吞服了驅蟲丸的小男孩抓著牢門小聲哭喊,“阿姨,救救我。我想回家。”
“彆哭,彆哭,阿姨會想辦法救你。你吃了藥,蟲子不會咬你,過兩天阿姨就送你回家。”陳佳佳眼眶微紅地安慰。
“阿姨我餓,我想喝水。”小男孩的聲音十分虛弱。
陳佳佳沒有水和食物,隻能不斷安慰這個孩子。懷孕之後,她的生命力不斷被腹中胎兒吞噬,實力早已下降大半。其實她也很渴,很餓,但她不敢表現出來。她怕祁陽擔心。
“你真的要救他?你以前不會管這種閒事。”祁陽走過來,上下打量陳佳佳,懷疑道,“老婆,你不對勁。”
“我哪裡不對勁。我偶爾發一次善心不行?”陳佳佳背對牢門,不再看那些被毒蟲啃噬得千瘡百孔的孩子。
她害怕。她害怕自己的孩子也落入這樣的副本,遭遇慘無人道的折磨。她害怕自己和祁陽遭遇意外,先行離去。她害怕她的孩子等不及長大就變成一具小小的枯骨。
獨自一人存活在這世上,她的孩
子會否哭喊?會否絕望?他會不會怨恨自己的母親把他帶到這個黑暗的世界?
陳佳佳真的很害怕……
她垂眸看看自己的腹部,忽然很想大哭一場。幸福果然是他們這些人不能奢望的東西。
“老婆,你眼睛怎麼紅了?”祁陽擔憂地問。
陳佳佳舔舔乾裂起皮的唇,掩飾道,“我怕這些蟲子。”
“沒事的,它們很快就回去了。”祁陽握住陳佳佳的手安慰。
這邊牢房內的蟲子鑽回稻草堆,那邊牢房內的蟲子全部鑽進孩子們的身體。幾百幾千條蟲子如何在他們的腹腔內廝殺,又會為他們帶去怎樣的痛苦?
身經百戰的任務者們根本不敢去想象。
“真的沒有辦法救他們嗎?”陳佳佳環視眾人。
梅雨軒搖搖頭。
邱諾躲在角落撒尿,沒空回答。
另外那些任務者全都沉默以對。
陳佳佳從道具箱裡拿出一瓶驅蟲丸。
女任務者立刻搖頭,“沒用的佳佳姐。那些孩子的命全靠身體裡的蟲子吊著,把蟲子趕走,他們馬上就會死。”
祁陽拿走驅蟲丸,說道,“結束他們的痛苦是拯救他們的唯一方法。”
這話說得委婉,總結出來就四個字——殺了他們。
陳佳佳臉色發白地搖搖頭。她現在是一個母親,她下不去手。於是她看向心狠手辣的梅雨軒。
梅雨軒盤膝坐在地上,輕輕闔眼。他可以殺任何人,除了孩子。他也是差點做父親的人。
邱諾撒完尿回來,把瓶子塞進褲兜,感慨道,“如果引路人在這裡就好了。”
是啊,唯一能結束這一切的隻有引路人。他的正義和仁慈是刀鋒的形狀。
陳佳佳看向祁陽。
祁陽無奈歎氣,從道具箱裡拿出一把槍。
陳佳佳忽然握住他的手,十分用力。不行,祁陽快要當爸爸了!他怎麼能做這種事!不行……
原來有了孩子,母親的心會變得如此柔軟。陳佳佳很想哭。她知道這是懷孕之後引起的生理反應。
她擦掉眼淚,滿懷希冀地看向另外那些任務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