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警察局之後,梅雨軒按住少年的肩膀,沉聲說道,“跟我去審訊室。”
審訊室無人打擾,方便對話。
臣晨按住少年的另一邊肩膀,狀似禮貌,實則冰冷地說道,“梅警官,他不是犯人,你怎麼能把他關在審訊室?”
梅希望被兩人的對話嚇到了,眨了眨眼,有些委屈地嘟囔,“警察叔叔,我買的是涼粉,不是白/粉,你彆抓我!”
梅雨軒冷酷的臉差點繃不住。
少年果然沒有記憶,所以他刻意模仿著周圍人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這話聽著耳熟,是剛學的吧?
“你當然不是犯人。彆害怕,我隻是想單獨問你一些問題。”梅雨軒軟下麵色,溫和開口。
“我的律師來了,梅警官不如先跟他聊一聊?”臣晨姿態冷傲地朝門口看去。
順著他的視線,梅雨軒看見局長陪著一名精英打扮的中年男人快步走進大廳。看樣子,與自己對峙的這個男人來頭不小。
律師走到近前,畢恭畢敬地叫了一聲臣總。局長十分熱情地伸出手打招呼。
梅雨軒眉頭狠狠一皺,按著少年肩膀的手忍不住用了用力。
少年感覺不舒服,扭動身子哼哼唧唧。他連忙放鬆力道。
律師遞上一張名片,燙金字體十分醒目——臣氏集團首席律師顧問。
臣晨,臣氏?
梅雨軒把名片隨意扔在辦公桌上,麵帶譏誚,卻不得不選擇妥協。
數分鐘後,一行人進入寬敞明亮的會客室。局長親自泡了幾杯熱茶,囑咐幾句,然後便離開了。
“梅警官,有什麼問題你可以當著我的麵問,不要為難小曦。他什麼都不懂。”臣晨溫和一笑,端的是君子如玉。
梅雨軒卻覺得渾身難受,仿佛看見一條毒蛇。對臣晨的厭惡來得毫無緣由。
“小曦?他的名字?”梅雨軒看向坐在一旁的少年。
臣晨微微一笑,語調刻意加重,“對,他叫臣曦。臣晨的臣,晨曦的曦。”
梅雨軒下意識地否定,“不,他不叫這個名字!”
“那他叫什麼?”臣晨淡漠地問。
梅雨軒半晌無言,心中隱隱燃燒著一股怒氣。
少年忽然把兩碗涼粉推到臣晨麵前,口中含著一柄塑料小勺,討好道,“臣晨你吃,我追了五條街才給你買到的。”
臣晨眼中的寒冰瞬間融化,笑著點頭。梅雨軒的臉上卻陰雲密布。
看見臣晨朝葡萄乾很多的那碗涼粉伸出手,少年連忙把兩個碗調換一下位置,小聲道,“你吃這碗。”
臣晨忍俊不禁,捏了捏少年肉呼呼的臉頰。他本也沒打算拿小料多的這碗,不過逗逗少年罷了。
兩人的姿態親密得過分。
梅雨軒曲起指關節重重敲擊桌麵,“小曦,你記得自己原本叫什麼嗎?”
少年舀了一勺涼粉塞進嘴裡,含糊不清地說道,“我
好像還有一個名字叫梅希望。”
臣晨麵色不變,眸色卻深了幾分。
梅雨軒愣在當場。
梅希望?不知道為什麼,聽見這個名字他竟然會覺得心神搖蕩,一股難以描述的懷戀之情像熱流一般在胸腔裡湧動。
“梅希望是哪三個字?”他追問。
少年含著小勺子,在紙上寫下三個歪歪扭扭的字。梅是梅雨軒的梅……
梅雨軒眼眶潮熱,心緒起伏。
有那麼一瞬間,他真的很想去握少年白皙的手,去撫摸他漂亮的臉,去摩挲他微微泛紅的眼尾,去窺探他清澈眸子裡隱藏的秘密。
熟悉感無比強烈。
“這應該是你的真名。你叫梅希望。”
梅雨軒自顧在備案筆錄的姓名欄裡填上“梅希望”三個字。
不是什麼臣曦,就是梅希望。
臣晨忍無可忍,語氣冰冷地說道,“梅警官,小曦已經成年了,不需要監護人。我找到他,願意照顧他,他也喜歡跟著我。這應該沒有觸犯什麼法律吧?”
梅雨軒看也不看臣晨,自顧詢問少年,“他對你好嗎?”
“他對我可好了。”少年重重點頭。
臣晨陰鬱的麵色略微和緩。
“他有沒有對你做奇怪的事?”梅雨軒繼續詢問。
少年搖頭,“沒有。”
在他的觀念裡,親一親,抱一抱都不算奇怪的事。他喜歡和臣晨在一起。
梅雨軒懷疑地看了臣晨一眼。臣晨禮貌微笑,眸色卻十分冰冷。
坐在一旁的律師察覺到老板的低氣壓,警告道,“警察同誌,我們臣總不是嫌疑犯,他不應該承受你無端的懷疑。如果你越了界,進行誘導性的詢問,我們可以控告你。”
梅雨軒沒有理會律師,盯著少年認真說道,“我可以幫你找到親人,也可以幫你安排一個臨時的住處。你願意嗎?”
臣晨隱含怒氣地開口,“梅警官,你沒有權力帶走我的人!”
梅雨軒直勾勾地看向臣晨,冷笑道,“我有!救助落難公民是警察的職責!”
兩人用強大的氣勢壓迫著對方。
少年要小勺子歡快地吃著涼粉,吃完以後偷偷伸出手,端起臣晨的涼粉,暴風式吸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