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字的發音又輕又軟,很快就消散在空氣中,仿佛隻是一句夢囈。
奚厭渾身的神經都繃緊了。他撐在床邊的手緩緩攥成拳,黑眸裡閃過罕有的緊張和糾結。
幾乎是剛聽到終雲晚念出那兩個字,他就想起終雲晚以前軟軟地用這個稱呼喊他的樣子。難道終雲晚想起以前的事了?
在這一刻,奚厭發現自己並沒有多少喜悅。如果終雲晚真的想起了以前的事,回憶起那時難過的情緒,會不會又感到傷心。
奚厭的指骨曲起,視線落在終雲晚輕輕蹙起的眉心,薄唇緊抿。
天色漸漸轉黑,在床上熟睡的少年烏密的眼睫微顫,終於悠悠轉醒。在奚厭凝重的目光中,終雲晚坐起來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問他:"你坐在這乾嘛呀?"
奚厭不動聲色地鬆了口氣,"沒什麼,來喊你吃晚飯。"
終雲晚不知道男人在這裡一動不動地坐了幾個鐘,點點頭爬出被窩。下床時,他突然感覺手心有些黏膩,輕輕“咦”了一聲低頭看。
奚厭看到他的動作,告訴他:"你的手破皮了,我剛幫你擦了點藥。"
不說還好,這一說就讓終雲晚想起了睡覺前發生的事。他愣了一下,盯著泛紅的手心看了會,熱意從脖頸燒到了耳根。
那時候他隻是覺得手心有點火辣辣的疼,怎麼還破皮了啊?一定是奚厭弄得太久了。
終雲晚咬了咬唇,飛快瞥了奚厭一眼,撇過臉出去了。
奚厭隻來得及看見終雲晚羞得白裡透粉的臉頰,人就消失在麵前。他眉梢微抬,站起來大步跟過去。
走出房間的時候,正好看到終雲晚從洗手間走出來,臉上的紅暈還沒褪去,手上的藥膏倒是洗乾淨了。
奚厭牽起他的幾根手指,沒碰到他的手心,“我們過去吧。”終雲晚小聲“嗯”了一聲。
他們到餐廳的時候,宋漪和外婆已經在餐桌前等著了。
外婆看到他們一起走進來,臉上滿是慈愛的笑容,問他們休息得怎麼樣。終雲晚頂著臉上睡出來的紅印,在餐桌前坐下,笑著回答他們睡得很好。
晚餐也和午餐一樣豐富,外婆不停地給他們夾菜,讓他們多吃點。
"外婆記得你喜歡吃這
個,沒錯吧?"外婆笑著看向奚厭,臉上的皺紋漾開。奚厭點頭,唇邊帶著淡淡的笑意,“是,謝謝外婆。”
終雲晚撇嘴,眨巴著眼睛看外婆,“那外婆還記得我喜歡吃什麼嗎?”
“那當然了,外婆怎麼可能忘。”外婆笑嗬嗬地看著他,眼裡滿是寵溺,又給他夾了一筷子菜。奚厭唇邊的笑意加深,也給他夾菜。
餐桌上,隻有宋漪異常的安靜。
終雲晚看向母親,想起今天奚厭告訴他的事,輕輕抿了抿唇。雖然他心疼以前的奚厭,可也清楚宋漪當年是為了他好,他心裡對宋漪無法產生半點不滿。
宋漪正心事重重地夾起白米飯,碗裡就多了一箸菜。她抬起頭,看到終雲晚眼眸彎彎地看著她,還安慰地朝她眨了眨眼。
宋漪瞬間明白兒子的意思,鼻尖泛起酸意,心裡的事也總算放下。
在外婆家裡又待了幾天,終雲晚就要回S國上學了。奚厭自然跟他一起走,宋漪打算再在這邊留幾天,便跟外婆一起把他們送到機場。
上了飛機,終雲晚好奇地看向跟他一起回S國的奚厭,"你打算在S國待到什麼時候,不用回去處理公司的事嗎?"
聽到前半句,奚厭還有些不安,以為終雲晚嫌他一直跟在身邊太煩,聽到後半句才鬆口氣。"公司的事在哪都能處理,不用急著回去。”奚厭捏了捏少年綿軟的手心,“我再在這邊多陪你一段時間。"
終雲晚露出甜滋滋的笑容:"好呀。"
“你還有多久畢業?”奚厭盯著他臉上的笑容,突然問了一句。
終雲晚愣了一下,在心裡掰手指算了算,“還有幾個月吧。”他不明白奚厭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又問:“怎麼啦,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奚厭唇角輕勾,"等你畢業,我們就能開始籌備婚禮了。"
終雲晚眼睛倏地亮了。
他還從來沒想過他們的婚禮會來得這麼快。不過等他畢業後,確實可以空出許多時間來精心籌備婚禮。
“我們的婚禮要在哪裡舉辦?"終雲晚期待地看著奚厭,“教堂,海島,還是城堡?”他問完,就看到男人沉思起來,顯然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終雲晚心裡升
上不好的預感。不會又要像之前那樣,回答他“都一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