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陶話音剛落,手機鈴聲一下就響了，童陶剛出口的底氣頓時沒了，手忙腳亂地拿出手機,看到來電人的名字時，手一抖就給掛了。
童陶緊張得想哭,“……完了，怎麼辦啊？”
陸矜淮也知道童陶心底的懼怕也不是一時能克服的,“給我吧,我給他打過去。”
童陶忐忑地把手機給了陸矜淮。
陸矜淮放下手中沒吃完的早餐，單手接過手機，正要打電話的時候，手機就響起了來電鈴聲。
童陶條件反射一般地抖了抖。
陸矜淮看著上麵“父親”的備注，按下了綠色的通話鍵。
“童陶，你現在在哪兒！晚上都知道不回家了，你從哪兒學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電話那頭的中年男人聲音嚴肅,光是聽聲音就能聽出生氣。
“現在才接電話,你一晚上都去哪裡鬼混了！感覺給我回家，像什麼話——”
聽見手機裡傳出的嚴厲聲音後，童陶下意識地瑟縮，隨即反應過來什麼,像看救命稻草一樣看向陸矜淮。
電話那頭的人霹靂吧啦一頓說完，沒有得到一聲回複，不由得更加惱怒，“童陶，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陸矜淮終於開口了,聲線淡淡,“我不是童陶,我是他的同學。”
陸矜淮的聲線很有辨識性，能讓人聽一次就忘不了。果然陸矜淮一開口，童陶繼父那邊默了半晌，語氣忽然變得親和幾分。
“你是昨天那個小朋友吧，怎麼是你接電話啦？”中年男人刻意壓起聲音說話，想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柔和一些。
昨天本就隱約覺察到不對勁的鬱意，此時聽到電話裡的聲音，不明顯地皺了皺眉，偏頭看向陸矜淮。
現在還不能打草驚蛇，至少不能讓童陶繼父看出什麼不對就來。陸矜淮應了聲，“是，童陶昨天晚上住在我家。”
“原來這樣，我知道你們關係好的小孩就喜歡一起住，理解理解。”繼父笑嗬嗬地沒說什麼，完全聽不出來剛剛的嚴厲。
“不過這也太麻煩你了，什麼時候有時間來叔叔家裡住吧，叔叔給你做好吃的。”
童陶震驚得下巴都收不回來了，這麼多年來，他就沒聽過繼父的聲音這麼柔和過。事出反常必有妖，童陶反應過來之後，隨即明白了些什麼，有些擔心地看著陸矜淮。
他當然知道繼父的為人，陸矜淮外貌出眾，年齡也小，正是他繼父最喜歡的那種。
——童陶害怕繼父會對陸矜淮起心思。
陸矜淮說道：“不用了。童陶在我家待得挺好的，這段時間都住在我家。”
繼父笑了笑，很和藹地道：“總住在你家也不好，太麻煩你了。要是你們喜歡一起玩的話，可以到叔叔家來過夜啊，叔叔也不是什麼不通情達理的人……”
童陶麵色突然變得難看，這幾句話的意圖昭然若揭，他怎麼可能看不出來繼父心裡在想什麼。
陸矜淮是唯一會幫他的人，童陶很感謝陸矜淮，自然也不想把他也拉入火坑。如果非要選一個人倒黴的話，他更希望那個人是自己。
童陶想把手機拿回來，潛意識裡不想再讓陸矜淮和他繼父說話，猶豫開口：“我……”
可童陶還沒開始說，目瞪口呆地看見旁邊一直沒怎麼說話的黑發少年，忽然伸手搶過了陸矜淮手中的手機。
童陶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黑發少年拿過手機，冷冷說了一個“滾”字，根本沒給對方說話的機會，直接掛斷了電話。
和童陶一起被驚到的還有陸矜淮，他沒想到鬱意會從他手裡搶手機，更沒想到他開口就這麼粗暴。
在陸矜淮心中，鬱意作為風紀會長，應該是有禮貌守禮儀的學生典範，至少在今天之前，鬱意給陸矜淮就是這種乖學生的印象。
就算是想要表達滾的意思，鬱意也應該說“請走開”。怎麼會頂著一張那麼聽話的臉，開口卻如此暴躁。
電話掛斷了，鬱意隨手把手機放到桌子上，表情平靜得像剛剛說話的人不是他。
陸矜淮頓了兩秒，“……鬱意？”
鬱意聞聲側頭看向陸矜淮。
——看著仍舊很乖，和剛才冷著聲音說滾字的時候儼然兩個模樣。
陸矜淮捏了下鬱意 340;臉，低聲問道：“我話還沒說完呢，你掛電話乾什麼？”
鬱意微微皺眉，似乎不知道應該怎麼表達，“……他說的話很難聽。”
“難聽也隻是說說，他又做不了什麼。”陸矜淮笑了笑，“再說說的是我，你怎麼沉不住氣了？”
鬱意眉頭皺得更深了，語氣中多了幾分不讚同，“說說也不行，你怎麼一點都不注意？”
陸矜淮第一次看到鬱意生氣，難免有些稀罕，繼續逗他：“隔著電話說而已，我又沒當回事，怎麼就不行了？”
鬱意就是聽不得彆人對陸矜淮說這種話，但他講不過陸矜淮，氣了半天，憋出來了一句：“就是不行。”
陸矜淮沒忍住笑了笑，看見鬱意這樣，心裡就更想欺負他了，就像是喜歡把小貓舔順的毛弄亂，故意再讓它重舔一遍。
“那你直接把電話掛了，我話還沒說完，怎麼辦？”陸矜淮存心逗他。
鬱意指尖緊了緊，“……你還要說什麼？”
陸矜淮眨了眨眼，其實他沒什麼繼續要說的，但不妨礙他隨便想個理由來逗逗鬱意。
隻不過陸矜淮的理由還沒想好，放在桌上的手機又響起了鈴聲，屏幕亮起，顯示“繼父”又撥打來了電話。
鬱意甚至沒給陸矜淮看過來的機會，直接就給掛斷了。
——顯然陸矜淮剛才說的一大堆他都沒聽進去。
鬱意掛斷電話，把手機反扣在桌子上，沒什麼情緒地看向陸矜淮，“你接著說。”
陸矜淮被這麼一打岔，哪裡還能續上剛才的思路，反正也隻是為了逗鬱意，現在陸矜淮找到了更有意思的了。
昨天晚上抱著枕頭哭唧唧，今天早上卻又冷著臉，反差之大讓陸矜淮都忍不住震驚了。
“……沒事，該去上學了。”陸矜淮試圖扯過去這個話題。
鬱意沒有那麼傻，剛剛的事情他仍然很在意，“你沒說完的話是什麼？”
陸矜淮現在也不能立即編一個借口出來，他本來就沒有要繼續說的，經不住鬱意的刨根問底。
陸矜淮狀似看了一眼時間，“——啊，要遲到了，我們快走吧。”
旁觀一切的童陶都不忍直視，這演得也太虛假了，連他都看不下去了。
鬱意自然看得出來陸矜淮在故意逃避話題，擰起眉，開口剛要再次重複一遍。
陸矜淮一手拉起鬱意，順便往他嘴裡塞了小半個包子，“早上吃飽點，不然餓得快。”
鬱意沒有把吃到嘴裡的東西吐出來的習慣，所以隻能把嘴裡的包子吃完再說話。
現在距離上學還有一段時間，遠遠沒有到要遲到的地步，但不奈鬱意全程被陸矜淮拉著，連看一眼時間的機會都沒有。
陸矜淮的想法很簡單，他和鬱意不在同一個班，到了學校之後再見麵就是中午或者晚上了。他覺得鬱意記不了多長時間，沒多久就把這事忘記了。
就算鬱意還記得，這麼長的時間，也足夠他想出一個完美沒有差錯的借口。
所以一路上，鬱意好幾次開口重複問這個問題，都被陸矜淮隨意敷衍過去了。
鬱意對陸矜淮敷衍的答案當然不滿意，而陸矜淮這麼逃避這個問題，更讓鬱意心中存疑。
*
到了學校大門口，這個時候時間還算早，門口的學生並不多。
此時陸矜淮忽然聽見身後有人叫他的名字，下意識回頭看過去，還沒看清有什麼東西從眼前飛過，肩膀卻突然被一股力量往下壓。
來人極其熟稔地攬住陸矜淮的肩膀，哥倆好地打招呼，“好兄弟，你今天怎麼來這麼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