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經耳朵的血液開始沸騰,她緊張地豎起耳朵仔細聆聽,十分很確定,這次的聲音絕對是真的,不是那些疑神疑鬼的歎息聲,不是她腦中那些臆測發出的聲音。
她就像握著護身符那樣握著爆彈槍,向帝皇之光與祂的憐憫祈禱。
“保持警戒。”
修女們的隊伍停了下來,所有人的神經都在顫抖。
驀的,又一個飛濺聲,一道極為細微的水波漣漪,就像掠過這攤黑水表麵的無風耳語,它們正在嘲笑著修女盔甲提供照明的狹窄範圍。
【汝不可赦免彼等…】
連禱詞如同洪水般湧回維萊茨身旁,讓她的頭腦被象征勇氣的光芒所充斥著,黑暗中隻有力量與勇氣才是最好的武器……
嘩——
聲音又來了,從她的右邊傳來的。
“吾乃永恒之光的仆從,吾無所畏懼,對異種無所畏懼,對異端無所畏懼,對於來自毀滅深處的生物無所畏懼……”
默念戰爭禱詞,維萊茨握緊手裡的武器,邁步移動。
很快,她便找到第二根梁柱,上麵同樣刻著文字,但這次的文字因為憤怒和痛苦而參差不齊,而且更短。
救救我們——上麵是這樣寫的。
從甚麼東西手中拯救你們?
她再一次轉身,再一次因為那些字而疑惑,黑暗如同瘟疫般試圖入侵她的思想。
這空蕩蕩的空間站到底發生甚麼事?
維萊茨努力要保持冷靜,她重新檢閱了小隊的狀況信息,大家都挺好的,隻是普遍呼吸和心率變快了。
目前她們沒有找到任何的屍體,至少不是在這裡。
反胃感再次湧現,她喉嚨的後方再次刺痛,失去雙眼在水麵上浮浮沉沉腐爛屍體的圖像如潮水般湧入她的腦海,那些裸露的骨頭、纏繞成堆的電線還有一團團腐敗浮腫的肉一又一次。
她能看見水麵揚起漣漪的瞬間,能聽見它們輕輕的拍打到寒冷鋼鐵構成的梁柱時的聲音。
無論是什麼,對方都很靠近她。
接著,終於,她看到了燈光散發極為微弱的光芒。
那道燈光來自上方,來自某條信道,在她頭頂上不可思議的高度,但燈光沒有直接照射到艙底的水麵上,路徑上有彆的東西——某個很大隻的東西。
最開始,她分辨不出來,它看起來像是某個很巨大很笨重的模糊圖像,但隨著她越走越近,她意識到對方是甚麼了。
那是一堆東西,大致堆向上頭餘光的東西,她停下腳步,嘴裡充滿著反胃與不適感。
隨後,盔甲燈光照亮了某個風格怪誕的物體:屍體,腫脹、麵無表情且腐爛的屍體,數百具屍體。
“天啊!”
年輕的修女們紛紛驚叫一聲,有些捂住了嘴,臉色蒼白的看著這一幕。
維萊茨站定腳步,她能看見屍體上殘破腐敗的徽章,她的內心努力試著祈禱——為他們祈禱,為自己祈禱。
但她卻開不了口。
隨後,她走上前,盔甲照明所及之處,隻能看見幾張勉強完好的臉孔——年輕的軍官,幾乎隻比男孩還要年長一些、披著殘破帝國國教長袍的男性、許多機仆,生鏽且靜止不動。
他們剩餘的血肉都已經腐敗,已經死了一段時間。
忽然,一個深沉響亮的笑聲讓她轉過身體。
那是一個女人,但她身上沒有一絲活人該有的氣息,穿著一身破爛的軍官製服,但現在更像是一塊肮臟的破布。
維萊茨注意到,對方脖子上好像還有一個項圈,並且全身上散發出一種冰冷、可憎的氣場。
如果一定要描述的話,隻能說,這就像靈魂被封入堅冰——但這描述並不合適。
真正的感受是什麼,維萊茨無法用語言表達,她抓捕過不少女巫,但都沒有這個女人給她造成的威脅感如此之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