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塔洛斯微微眯起眼睛,透過燃燒的火焰,他看到了另一雙的眼睛,代表著一個古老、野性的心靈,黃色的眼睛上有著黑色的虹膜。
在那火焰燒出的現世缺口之外,隻有一片漆黑,好像午夜的一部分提早來臨了。
但那黑暗裡,有很多眼睛,他看見它們向裡麵張望,圓睜的怒目,邪惡的眼睛。
“連長”
薩布林說話時喉頭有些顫抖,他還未見過這種東西。
“那是什麼?”
“怕什麼,惡魔而已。”
那惡魔從燒穿的缺口穿過,它沸騰著,就像液體一樣,流過邊界,散布在碎石路上,就像焦油般,在黑暗中散發著煙霧。
眾人隻能看見在地上逐步分散的潮濕,就像陰影一樣蔓延。
這就是它的主體,一個巨大、荒謬、而又完全統一的形狀,一片從純粹的夜晚上切下的黑暗,異常凝重,就像用過的鈈。
眾多眼睛的上方,隱現出很多比機翼還寬的角。
它腳邊滲出的黑色水潭裡,蜘蛛腿一樣的肢體開始蔓延,痙攣的偽足萌芽而又消退,那些偽足從冒著熱氣的焦油中短暫地伸出來,然後又像夜間雜草的定時攝食一樣慢慢地死去。
它是一個陰影,在為了維持自己的存在而掙紮。
伴隨著它的出現,眾多聲音嘰嘰喳喳,塔洛斯從風中聽到了他認識的那些人的聲音,意識到那些都是謊言。
他聽見了夏爾的笑聲,他聽見了馬庫沈,在向他借金劍看看,隨後聽見了烏薩斯的咆哮,詛咒著所有人,又讚美著血神,並且還聽見了至尊喃喃著被遺忘的神靈的名字。
塔洛斯舉起槍,調到全自動模式,開火。
子彈擊中了它,在那前進的黑暗裡掀起了漣漪,但黑暗吸收了那明亮的光點,傷口流出了牛奶般的液體。
傷口愈合的速度和打出傷口的速度一樣快,般的血液也隨之褪去,子彈無法傷到它,它知道這一點,他也知道這一點。
它不僅僅想讓他死,它想讓他支離破碎。它想在吞噬他之前讓他的靈魂在痛苦中焚儘。
它想要激怒他,想讓他感受到怒火、痛苦還有悔恨,以及其他所有一萬年的人生中的失敗。
塔洛斯終於知道為什麼它抓住奇美拉卻要把它帶到那麼遙遠的敵方,因為它要品嘗痛苦,品嘗凡人在黑暗的車艙裡緩慢死去時的絕望和悔恨。
但現在,塔洛斯成了它眼中的一個美味佳肴,一次豐盛大餐。
那麼多個無情世紀的痛苦、失敗、懊悔可以梳理,可以挖掘,遠遠超出一個凡人的一生可以囊括的總量。
這也是為什麼塔洛斯直接就能找到它的原因,。
不是他找到了它,而是它找上了他。
就在此時,另一個高亢的聲音忽然響起了。
“以銀塔與永燃之眼的名義,汝等永縛於以太的牢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