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船的第三層甲板屬於收費最低的平民艙,這裡幾乎和底巢貧民窟幾乎沒啥區彆,漫長的航行往往需要數周甚至數月,人們隻能擠在狹小的艙室裡,忍受長度不超過一米五的折疊床,有些稍微富裕的乘客會選擇自己攜帶帳篷和睡袋。
由於平民艙不會有什麼飲食提供,乘客要麼去餐廳吃昂貴的快餐,要麼就自己解決,有些人甚至搭建了私人廚房,用攜帶的原料製作廉價的食物出售。
某種意義上,這就是一個小城市,隻是更為肮臟和混亂,不過基本的治安還是有的,手持電擊棍的船員警衛會經常在此巡邏,毆打一些看不順眼的倒黴蛋。
絲西娜盤著腿坐在一個獨立的小艙室的床上,身上披著一件淺褐色的長袍,幾乎將她從頭到腳遮住,隻露出一雙眼睛。
她的左邊放著一個小小的香爐,背靠著冰冷的牆壁,這裡很難與她在審判庭巡洋艦上冥想室的舒適程度相提並論,甚至也不能與寧靜二號上那間簡樸的房間相比,但她太累了,無比渴望短暫的休息與偶爾舒適。
僅僅是坐下來,閉上眼睛,不回頭看一眼就足夠了。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恢複了一點點精力,發現自己的思緒在遊蕩,乘著思想的翅膀上升,一種奇怪的預知壓力向她襲來——就像一團慢慢形成的水填滿了她腦袋的空間。
她的感官以一種朦朧的方式讓她知道,如果她選擇放任,預言性的恍忽即將來臨。
起初,她拒絕了,選擇花點時間來穩定自己的心態,恢複自己的力量,畢竟這裡魚龍混雜,雖然是一個躲藏的好地方,同樣也會有各種各樣的意外。
她的主人和她的同僚都死了,現在她隻能依靠自己,在不使用那種心靈力量前,她就隻是一個比正常人還要脆弱一點的二十歲少女。
但是籠罩著她思想的潮汐不是那麼容易平息的,她的另一種思緒告訴她,隻有接受恍忽狀態提供的幻象,她才有希望預見到她麵前的事情。
她不確定這究竟是不是自己的想法,但最後還是屈服於壓力,輕輕地歎了口氣,閉上眼睛,理清思緒。
未來瘋狂的景象湧入她的腦殼,就像烏雲籠罩在樹冠上一樣。
首先是……
還是老樣子,就像以前一樣,總是一樣。
寒冷襲擊著她,儘管她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是這個幻象的一部分,或者隻是在“遙遠的”某個地方觀看事件,但她仍然覺得自己是赤身裸體的:冰在她的皮膚上形成,每一次呼吸都從她的嘴裡冒出熱氣。
對任何實體存在來說,亞空間都可謂是深淵。
下一秒,她的靈魂站在一塊巨大的灰色石柱上,周圍無遮無攔,無論哪一股下流的微風抓住她,都會讓她沿著陡峭的側麵滾下去。
此時她就好像祭壇上的羔羊。
她哭了,害怕,惡心,儘管她以前見過所有這些。
這是她第四次目睹這一景象。
然後,在她麵前的雲層中似乎有什麼東西,有一個看不見的存在打破了迷茫的思維迷霧,像水麵下的影子一樣移動著,越來越近。
就像以前一樣,她知道那是什麼。
她被迫離開了石柱,被一隻穿著黑色盔甲的野獸高高舉起,對方身上有著雙翼長劍的標誌——這個在她麵前創造的可怕的場景,幾乎一定會發生在她身上。
但是還有更多的事情要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