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個突然的轉折出現了,黑棋如一把巨大的扳手將白棋分成兩塊無眼不活的棋形,由此短兵相接已是無法避免,棋局頓時進入到了最後激烈無比的互相攻殺之中。
突然,惑者選擇了大膽的棄子,頓時整片白棋像一條離開水的魚,用力地將整個身軀翻了個麵,將原有已經占領的邊角實地送給了黑棋,而自己卻在黑棋之上建立起了一道厚厚的高牆,以俯瞰之姿傲視中腹。
頓時,棋局竟然又從黑方取勢變成了黑方取地,白棋則占據勢利,如同鬥轉星移般。
雙方之間隨即又暫時陷入平靜。
“惑者,那麼你讓我去找科拉克斯,是否也是另有目的?”
“我隻是想要確認一件事。”
“什麼事?”
“黎曼究竟要去做什麼。”
察合台一挑眉。
“僅此而已?你應該知道科拉克斯在做什麼,他一離開,另一人就閒不住了。”
優雅片刻後,他落下黑子,其實此時已經是死局了,無論他怎麼下,都注定一敗塗地,但這又有什麼關係?
勝負,已經是被他遺忘了很久的概念了。
因為這兩個字而造成的悲劇,實在太多太多了...
麵對即將到來的失敗,察合台隻是麵色如常的再一次拿起茶盞,但當看到裡麵早已不剩幾滴茶後,他苦笑著放下。
“離開泰拉後,我聽說魯斯便沉迷於占卜之術中,好像那些因為失敗而試圖從神秘主義或者迷信中尋找安慰的君王...在他從芬裡斯出走後,我們兩便很長時間沒有再見麵,直到四千多年前...我問他,他這些日子都去做什麼,他說他在尋找古老者的遺骸,為了尋找這種東西他可能還短暫的離開過銀河,至於他到底有沒有找到,他沒有說,但我猜可能有所收獲,因為我發現他的腰上總是帶著一個奇怪的布袋,裡麵裝著一些會嘎達作響的東西,像是骨頭或者說彆的什麼小器物,芬裡斯的薩滿們最常見的占卜之物就是骨頭。”
惑者最後一次從棋奩拿起一枚白子,但沒有馬上落子,而是將其舉在麵前,緩聲道:
“我們永遠不知道自己走的下一步造成的結果是對是錯,也許一步一步的勝利,換來的是最終的失敗,而一次一次的失敗,得到的也可能是最終的勝利,萬古之前太遠,千年之後太長,我隻能儘可能用錯誤證明正確,用正確駁倒錯誤,在這矛盾的統合之中印證自身的價值。”
當白子落下時,整個棋局以白棋全殺黑棋告終。
察合台搖搖頭,站了起來,惑者看向他,輕聲問道:
“要走了嗎?再喝兩口茶吧。”
“啊,東西我已經給你送到了,再多待一會我怕科摩羅裡那些蟲豸又要整什麼幺蛾子,我已經殺了幾百個去刺殺維羅妮卡的刺客了,但總還是會有一些漏網之魚。”
“麻煩你了,這個問題用不了多久就會解決的。”
察合台乾笑一聲,沒說什麼轉身向房間的大門走去,不過他剛拉開大門就想到什麼,轉身說道:
“其實你讓我叫走科拉克斯的另一個目的,是把那個人引出來,對吧?”
惑者沒有回答,隻是靜靜的將棋子放回棋奩中,察合台沉默片刻,轉身離開房間並順手帶上了門。
雷石,風雨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