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海斯再次搖晃著試圖站起來時,身上的傷痛卻讓他又跪回了地上,他的耳朵還因為剛剛的爆炸持續發出尖鳴,他也不知道周圍是什麼狀況,可能這裡就剩下他一個人了。
海斯抬起頭,透過被血染紅的模湖視線,他看到的“一堆”東西,是金屬和血肉構成的殘骸,還有匹克隻剩下一半的腦袋,於是本能的爬過去。
匹克的犧牲引爆了那個混沌星際戰士身後的動力背包,它的半邊身體都幾乎炸沒了,還能看到深黑色的液體不斷從斷骨和金屬糾纏的傷口裡湧出,海斯原本想翻過它的身體,沒想到對方突然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腦袋,拖到麵前。
即便這樣,這個混沌星際戰士都沒死!
海斯掙紮起來,看到那被爆炸波及幾乎沒了一半的巨大腦袋,那隻僅剩的眼睛,昏黃色,帶著血絲,瞪著自己,兩個隻剩下一隻眼的生命正彼此凝視,都帶著仇恨。
它想要捏爆海斯的腦袋,在過去這幾乎就和捏死螞蟻一樣,但現在對它來說卻好像舉起一輛黎曼魯斯那樣困難。
“狗東西!去死!”
海斯突然抽出格鬥刀,用力刺進對方已經沒有保護的下顎,那隻巨大的眼睛立刻瞪了起來,它想要用力,用力捏死這個該死的——
“死!死!給我去死!啊啊啊!”
海斯瘋了一樣不停將格鬥刀捅進對方腦袋,漸漸的,捏著他腦袋的手失去了力量,那隻眼睛也帶著最後的絕望和不甘暗澹下去,似乎到真正死亡也不願意相信自己的結局竟然是這樣的。
這幾乎花光了海斯所有的力氣,他趴在敵人那腥臭的軀體上,喘息著,然後朝匹克那僅剩的殘骸爬過去,他不在乎自己剛剛殺了什麼,他隻在乎自己的戰友。
不久之前,他們還談論著戰爭結束後該做什麼。
“海斯哥,我撿了好多好東西和軍票,都藏在行軍包裡,到時候回家換了錢給爸爸做一條機械義肢,他以前拾荒時候被一條鐵鏽鼠咬到左腿,因為沒有錢治療感染不得已截肢了......但他每次拾荒都能背著上百斤的東西!他是我見過最厲害的人!”
“哼哼哼,海斯哥,軍醫們都好厲害,媽媽以前拾荒的時候不小心吸到了一些毒氣,她的肺感染了一種很難治的病,你說要花多少錢才能請他們治好媽媽呀?”
“弟弟總說我呆呆的,太笨了,但海斯哥你看這次我來參軍很聰明吧,賺了好多好多錢!”
“弟弟出生的時候腰就直不起來,總是有壞孩子欺負他,叫他駝子,我就跟他們說要砸石頭砸我就行,他們之後就真的隻砸我了,海斯哥你看我這臉,這皮,發揮作用了吧,嘿嘿.”
“海斯哥,我不是變種人吧?爸爸媽媽都說我不是,不過其他人有時候會這麼說啦,我感覺我還是蠻正常的...”
“臨走之前,我隻把這件事告訴了弟弟,他哭著拉著我不讓我走,但媽媽已經快要不能呼吸了,我摸著弟弟的頭說讓他照顧好爸爸媽媽,我很快就回來了。”
匹克說的最多的,永遠是他的家人,每當看到對方臉上洋溢的笑容時,儘管那並不好看,海斯總還是很羨慕。
因為至少有人等著匹克回去。
他呢?
小安或許是,但她也需要忙於生計,大概沒那麼多時間想他。
那個叫他丈夫的女孩,或許也找到了全新的生活。
某種意義上,他覺得匹克比自己更有價值活下去,至少他的生命能夠讓好幾個人都充滿喜悅。
他用手在地上劃拉著,努力想把屬於匹克的那部分聚集起來,但忽然有什麼東西站在了他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