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的回答顯然讓索什揚有點意外,他猶豫了半天,最後吐出幾個字。
“可你們”
凡者忽然歪了歪腦袋,打斷了索什揚的話。
“你覺得,帝皇應該是怎麼樣?或者說,他應該是一個怎樣的.人?”
“應該.應該應該是完美的,具有不可思議的統治力,開明,智慧”
說著說著,索什揚自己的腦子都有點亂了,他忽然發現自己好像確實想象不出一個怎樣的人會成為帝皇,或者說帝皇具有怎樣的人格。
還是說,祂就不應該擁有人格?
這時他忽然想起來,仿佛惑者也問過他類似的問題。
男孩將雙手壓在椅子的靠手上,身體微微前傾,緩聲道:
“全人類都在高呼為了帝皇,但他們卻連帝皇是誰都不知道,這聽起來是不是有點可笑?”
“人類.終究需要一個寄托。”
“祂曾經鄙視這個觀點,但最後自己卻成為了這個觀點最大的實證,有趣有趣.索什揚,你覺得構成一個人自我的是什麼?”
索什揚沉默一陣後,輕聲回答道:
“從誕生起隻有自己清晰感受到的感知、體驗和對記憶的回述、評價和判斷,與他人建立的聯係,與環境建立的聯係。”
“看來你已經頗有經驗了,所以你能想象嗎,可能你口中名為帝皇之物,是連自己都無法完全認知的存在。”
“這”
“當一個人活得太久,學習了太多知識,認識了太多的人,見識過太多的風景.舊的記憶模糊遠去,新的記憶層層疊疊,自我仿佛就是一座不停疊加的高塔,想象一下,一個故事由幾十個,上百個作者在同時書寫,那麼故事裡的人會是什麼樣子?”
索什揚無言以對。
“前後矛盾,言行不一,舉止混亂,顛三倒四?時而像一個暴君,時而像一個偉人,時而像一個術士,時而像一個賢者,當一個人千人千麵的時候,他是否早就迷失了自我?”
索什揚品味著凡者所說的話,但心裡還是有很多困惑。
“所以說凡者,你們是來自帝皇的人格分裂出的一部分嗎?”
結果對方搖搖頭。
“我們從未分裂,我們始終都是一體,隻是每一個都有其誕生的契機,這也就是為什麼惑者在雷石,而我在這。”
索什揚低頭思考著這句話,過了好一會,他看向那高聳的書架。
“凡者,這次遠征是你安排的吧。”
“是,也不是,我隻是想讓你到這裡來,但具體怎麼來並非由我控製。”
忽然,索什揚腦中閃過一個人,他看向男孩。
“李,是李對嗎?”
“看來你見過他了。”
之前李說自己代表爾達,但現在似乎他代表的應該是凡者,這也就說明李確實撒謊了。
不過轉念一想好像又說不通,因為如果真是按照凡者的計劃,那麼自己見到凡者幾乎是必然的,李撒謊的意義何在?
這樣想下來,最有可能的就是,爾達應該是與凡者處在同一陣營,而她又出現在雷石,大概也能從側麵證明一件事——惑者與凡者的確實有可能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