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什揚花了兩秒,就猜到為什麼這位女士要把照片藏在頭發裡了,來之前肯定有人對她進行了全身檢查,而她那麼猶豫,也肯定是因為有人警告過她,不要說出一些不好的話。
看著照片上那一張張被灰塵和汙垢覆蓋的小臉,和那一雙雙幾乎要失去光澤的眼睛,索什揚忽然很想哭,又很想笑,最後都化作強烈的殺意——
他很想殺人,殺到他胸口憋的那口氣放出來為止
他幾乎可以在腦中模擬出來,這些不到十歲的孩子,每天在工廠裡勞動14到16個小時,超負荷的高強度勞動讓他們疲憊不堪,有時連飯都沒有力氣吃便沉睡過去,而他們的工作環境猶如地獄,廠房簡陋,通風設備差,震耳欲聾的機器轟鳴聲以及肮臟悶熱的空氣摧殘著稚嫩的身體,疾病、傷痛和死亡如影隨形。
或許隻是一個分神,一個瞌睡,他們就會被卷入轟鳴的機器中,被那巨大的齒輪與活塞攪成碎末
如果生命的意義隻剩下機器轟鳴中那一聲微弱的慘叫,那麼又有什麼權力去要求他們崇拜誰,信仰誰,熱愛誰,為誰而戰呢?
索什揚忽然感到很痛苦,異乎尋常的痛苦,他甚至有點羨慕起賽斯和泰伯利斯那樣的戰士,他們根本不用去思考這些,他們也不會去在乎這些,更不用去了解這些,隻需要像一個武器那樣戰鬥,屠殺,憤怒就好了。
甚至如科茲那樣,拿起屠刀,殺個乾乾淨淨,把一切都付之一炬都似乎不是那麼差的選擇,至少他可以什麼都不用看到,什麼都不需理會,某種意義上也更為輕鬆。
可是他不能這麼做,他也不可以這麼做,甚至他的理智告訴他,哪怕殺了那些工廠主和管事者也毫無意義,那不是一個幾個人的問題。
他曾經為自己的理智和思辨所驕傲,他相信這是自己戰勝諸多對手的法寶,可現在卻有些痛恨這種能力——
也許隻是一個本能動作,索什揚翻過了照片,卻發現背麵還有內容。
那是一封信,用非常清秀的文字撰寫的信。
索什揚看了一會後,閉上了眼,開口道:
“豪摩。”
“在。”
在他右手邊靠柱子站著的豪摩立刻上前一步,索什揚將信伸向對方。
“念出來,讓所有人都聽到。”
雖然心裡有些困惑,但豪摩還是將武器夾在手肘裡,摘下頭盔,走過來接過索什揚遞來的照片。
隻是看了兩秒,他的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
“念出來吧。”
豪摩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住臉上的怒容,隨後緩緩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