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漫長的儀式走到儘頭時,穿著長袍的機械教侍僧在整個建築中各就各位,同時小天使們則成為了機械聖歌的主要吟誦者,幾乎每個男孩頭頂都圍繞著三隻在飛翔。
在緊張的表情中,男孩們一個個登上沉重且巨大的鐵階,在到達最高處的王座前轉身坐了下來。
剛坐下,沉重的鋼帶就將他們的腳踝和手腕處紮了起來,隨後銀色的頭罩從王座後麵升起,平穩地蓋在他們的頭上。
索什揚注意到,一直麵色如水的馬迪亞斯在此時也終於表現出了一些緊張和焦慮,右手緊緊攥著一個天鷹徽,顯然這位父親沒有看起來的那麼冷酷無情,他和其他父親一樣也擔憂著自己的兒子。
畢竟,適格失敗的後果,輕則腦損傷,重則腦死亡。
當電纜插頭在男孩們脖子後麵和脊椎的輸入插座上呼呼作響時,索什揚能夠感受到大廳裡升起的熱量。
“讚美歐姆尼賽亞!”
聖機賢者發出低沉的讚頌聲,他站在大廳儘頭的高台上,身上的機械觸須仿佛捕食的章魚般紮進龐大的沉思者陣列之中,他是適格儀式中唯一可能拯救男孩生命的存在,必須在雜亂的腦波中及時發現細微的不諧,並在一切不可挽回前切斷鏈接。
這不是一項輕鬆的工作。
“見證他們的適格!”
那一瞬間,索什揚看到許多男孩抽搐了一下。
然後一切又陷入沉寂,隻有諸多設備發出的嘶鳴聲...
已經擁有了一定機械知識的索什揚知道,機械王座可不僅僅是駕馭機甲的設備那麼簡單,它更是凡人的儀式與騎士機甲那神秘的機魂進行溝通的必要條件。
機魂一直是一個很難以用語言概述的話題,即便是最富有學識的機械教賢者也很難用準確的語言把機魂的狀態及其產生的原因還有構成描述出來,由於宗教的神聖性賢者們也不會被允許去解構機魂,因此在外人看來,機魂確實是非常虛無縹緲的東西,但也有某些機魂是很實際的存在,比如泰坦,還有騎士機甲。
騎士機魂是極少數有著外在顯現的某種機械意識,因為騎士機甲作為一種戰爭機器,原則上它們如果構成與用途一致的話,本身也應該一模一樣,然而實際上每一架騎士都有自己獨特的“個性”,這些個性決定了某些機甲可能與同型號有著顯著的差異,這些差異會反應在攻擊方式和對某種武器的偏好上,因此騎士與機甲本質上是一個雙向選擇的過程——騎士在適應機甲的同時,機械王座也會悄然改變著他們的大腦,讓他們逐漸形成強大的關於忠誠、責任和保守的觀念。
所以並不是先有了騎士才有了騎士機甲,而是先有了騎士機甲,慢慢的那些駕駛員們也在戰鬥過程中形成最初的騎士傳統和嚴格的規則,最終誕生了類似騎士的群體和家族,並幫助很多世界熬過了黑暗時代的漫漫長夜。(相當於騎士駕駛員一開始應該是‘現代人’,但慢慢被騎士機甲改變成了‘古代人’....)
當然,騎士機甲帶給騎士們的不僅有忠誠、責任和勇敢,也有傲慢、衝動和守舊,以及對家庭血統的執著,另一方麵機魂也會反過來受到騎士性格的影響,甚至彼此產生融合,可能會因為駕駛者的性格變得更陰險,更殘暴。
所以索什揚並不是沒有想過把騎士按照士兵的形式組織起來,但隻要駕駛了騎士機甲,時間一長還是會被機械王座彼此改變,這也是機械修會很熱衷於在封建世界尋找駕駛員的原因,機甲會影響騎士,騎士也會影響機甲,而且更神秘的是,一旦擁有認可的駕駛員,並且兩者長期作戰,機魂就更容易接納那位駕駛員的血裔後代,至少在適格成功率上會比一個陌生人要高很多,這也是騎士家族強調血緣的另一個原因。
大概五分鐘後,那些鏈接的纜線仿佛活了一般一條條從男孩們身後滑落,機械教的教士們端著聖膏和香爐走上前,開始一邊吟誦一邊為他們的手背,後頸這些位置塗抹聖膏,這讓空氣變得有些濃烈。
又過了五分鐘,教士們開始移除男孩們身上的束具,然後頭盔升起,許多男孩直接前傾跪地,乾嘔起來,幾乎每個人都麵色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