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說膽小如鼠果然不假,這耗子精發覺顧十一是修真者,比自己厲害許多,當真就不敢造次了,老老實實守在這處一夜,一直等到天光大亮,林間的小鳥嘰嘰喳喳的唱起了歌,顧十一才醒了過來。
她先去小溪邊洗了把臉,又漱了口,再就著昨晚上的乾饃吃了早飯,這才打算上路,耗子精看了看那無精打采的老馬和破破爛爛的馬車,有些傻眼,
“大人就坐這樣的馬車?”
顧十一坐在禦座上點頭,
“是啊,怎麼了?”
耗子精圍著馬車圍了一圈,有些嫌棄的道,
“這樣破爛的馬車如何能上路……”
顧十一一攤手,
“沒法子,修道之人不重錢財,就這麼點兒銀子,隻能買這麼破的車!”
那耗子精眼珠子轉了轉道,
“大人,前頭被我吸乾了精元的一撥山匪,曾經搶過一戶過路的有錢人家,他們把人都殺光了,
又趕了人家的馬車搬運贓物,之後贓物被他們刮分了,拉車的馬也被殺了,留下一架馬車扔在山裡,小的瞧著那馬車是上好的木頭所製,放了這幾年都沒有起蟲,比大人這架好多了!”
顧十一一聽雙眼一亮,
“在哪兒?”
耗子精一指山頭,
“在山那邊……”
顧十一想了想,當機立斷,
“那這車不要了!”
說罷跳下車去,將馬兒解下來,牽在手中,
“我們走路過去!”
反正這破車顛得也快散架了,不如就換一架,耗子精點頭,看了看那匹又老又瘦的馬,在下巴上摸了一把道,
“大人若是信得過小的,不如跟著小的走,小的能領大人走一條近道!”
顧十一上下打量它,問道,
“甚麼近道?”
這條山路是兩年前她同老道士出門時走過的,比起外麵的大路來已經算是近道了,這耗子精還有甚麼近道?
耗子精嘿嘿陪笑,
“大人,我們鼠族最能做的就是打洞了,這山下頭……”
說罷,他指了指腳下,
“這座山下頭都被小的挖空了,裡麵四通八道,不是小的吹噓,這座大山方圓百裡,想去哪兒都有路……”
顧十一眯眼看他,
“你讓我們跟你進你的巢穴,你不會是想把我們騙進去弄死吧?”
耗子精連連擺手,
“大人說笑了,您是修真之人,小的怎麼敢衝您動手,前頭是不知曉大人的身份,如今知曉了,怎麼還敢動歹意!”
顧十一打量他半晌,看得那耗子精的後背一陣陣發涼,她才點了點頭道,
“好吧,你前頭領路!”
這耗子精倒也沒有說謊,它在這一片山中生活了八百年,這一整座大山早就被它給鑽空了,它領著顧十一到了一處外頭瞧著一點不起眼的山洞口,撥開洞口人高的雜草,當先鑽了進去,顧十一一手抱著破瓦罐,一手牽著老馬,老馬身上背著她的隨身包袱,緩緩跟著走了去。
山洞口有些窄小,不過高度倒是剛剛夠給老馬低頭進去,顧十一四下打量一下,見洞口岩石上全是苔蘚,一看就是經年沒有人走動,進去不過三丈就見到了洞底,顧十一疑惑道,
“你不說是你挖出來的洞麼,這瞧著也不像呀?”
耗子精回頭衝她笑道,
“這外洞乃是天然形成的,裡頭才是小的挖出來的,若是有普通人不知底細的闖了進來,走到這處便會以為到了儘頭,再不會往前去了……”
說著,它走到洞壁處,那裡有從洞頂上頭,蜿蜒攀附的而下的老樹根須,耗子精嘴裡發出一陣吱吱聲,那些老樹根須突然就活了過來,像蛇一般向兩邊快速的爬去,帶得泥土嘩啦啦掉落,露出一個十分寬闊的洞口來,顧十一一挑眉,看了看耗子精,
“你倒是有兩下子!”
耗子精嘿嘿笑,
“讓大人見笑了!”
顧十一牽著老馬跟著它走了進去,隻剛一進去,一股子撲麵的異臭立時湧上鼻端,顧十一下意識捂住了口鼻,
真臭!
她看前頭的耗子精毫無所覺的樣子,心知這些個鼠族天生的窩裡吃窩裡拉,早習慣了這味兒,它自己當然是不察覺的!
隻不過都到這裡了,顧十一也不好打退堂鼓,想了想便運起法力,暫時封閉了自己的嗅覺,這才跟著走了進去。
一走進去,她四下一打量便嘖嘖作聲,
“弄得倒是挺規整的!”
在顧十一眼前的是一條十分寬敞的通道,高有一人半高,左右可以勉強行一輛馬車,通道兩邊的洞壁之上,也不知這耗子精是用甚麼打磨的,弄得是光滑異常,且每隔一段還鑲嵌了一顆夜明珠,照得通道幽光蒙蒙,雖遠了瞧不太真切,但用來行路已經足夠了。
耗子精笑道,
“小的是鼠族,原本在黑暗之中也是能識物的,不過多年前小的在山中打洞時無意間打開了一座人族的古墓,小的瞧著那墓中的道路就是這麼弄的,顯得十分氣派,小的便照著那樣兒把小的家裡都給弄成了一樣的,能得大人誇獎是小的榮幸!”
顧十一聽了一咧嘴,低頭與悄悄從自己領口探出頭的李燕兒對視一眼,都心中暗道,
“看來這位兄弟家裡裝修走的是古墓風!”
這種重口味,果然不是人族能想到的!
耗子精的巢穴位於山腹正中,形狀便如一個橢圓的巨罩,上頭圓頂,下頭地麵平整,還鋪了有浮雕青磚,這自然是從那古墓裡移過來的,巨罩的根部四麵八方有無數個洞口,代表無數的通道可以通往這山脈的各處,這其中各通道又互相連接形成一個巨大的迷宮,沒有耗子精引路,彆說是普通人,便是修士進來,除非強行破開山壁,要不然想光憑認路是沒法子走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