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夫人冷哼道,
“這麼些年下來,我們那點子夫妻的情份早被磨沒了,原本我也是這麼想的,想著左右一把年紀了,他寵誰不寵誰,我也管不著了,隻要守著我正妻的體麵,死後能進他們蒲家的祖墳便成了……”
說到這處銀牙一咬道,
“可我是萬萬沒有想到,我當初為了蒲家,把那小雜種抱在膝下做了嫡出之子,這已是寬宏大度了,卻沒想到,他竟要奪了你哥哥嫡長子的序位,給那小雜種!”
蒲嫣瀾聞言眉頭一皺,
“哥哥已經死了這麼久了,為何活人還要跟死人爭名份?”
“哼!”
蒲夫人道,
“蒲家的規矩,嫡長子才能繼承祖產,你知道因為你的緣故,蒲氏老家如今已經成了一方土豪嗎?你那祖父與祖母還有兩個叔叔,仗著你的名,在地方上兼並了不少土地,聽說幾乎一個縣城的地都是蒲家的……”
說到這處蒲夫人又哭了起來,
“我的兒啊!你們兄妹二人,一個早死,一個入了山,沒一個能享到這世間的富貴,倒是讓他們那些不相乾的人享受了,享受倒也罷了,居然還要奪了你哥哥的名份,隻因為你那祖父祖母不想將老家的祖產交給那小雜種,便口稱說是蒲家家規,隻有嫡長子才能繼承祖產,你哥哥死了,便由守在鄉下的兩個叔叔代管……那女人眼睜睜看著大肥肉落不到嘴裡,如何不心急,便攛掇你父親,說是你哥哥當年是入贅的,在祖譜之中已經除了名,不是蒲家人了,居然還派人去老家將他從祖墳之中遷出……”
說到這處,蒲夫人想到自己兒子,死後多年變成了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不由又放聲大哭起來,
“我的兒啊,為娘在家中孤立無援,隻能任由他們欺負,為娘想寫信叫你回來,可為娘身邊都是你父親的人,好不易尋著機會,用一個金釵子叫了一個新進門的小丫頭把信送出去,為娘生怕那小丫頭被那女人抓著,信中也不敢同你明講出了甚麼事兒,隻敢說父母病重,要見你最後一麵,蒼天有眼……終於還是讓我兒回來了!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這就是一出老房子著火的老男人,有了新人忘記舊人,還順帶要踩兩腳死去的親生兒子,討好新歡,偏心幼兒爭家產的戲碼!
蒲嫣瀾聽得眉頭緊皺,她要是第三者吃瓜來看,自家親爹這麼做,是挺無情無義的,不過倒也是意料之中的,有了美貌鮮嫩的枕邊人,誰還記得雞皮鶴發的老妻,兒子再好也死了,總沒有在跟前活蹦亂跳的強,再說了爭到家產,不也是為了自己家麼?
不過,她要是做女兒,做妹妹,還真覺得親爹很不地道!
好歹是正妻,好歹蒲家仗著自己的名頭,這幾十年過得是窮奢極欲,不看僧麵看佛麵,也應該對把給家族爭光的女兒生出來的女人,好一點吧?
再說了論先來後到,論規矩,也沒有小妾站到正妻的頭上拉屎的道理!
再說了,哥哥當年確是入贅了尹家,可後頭發現不對勁兒,逃回潢京之後,爹不是自己也說,這門親事是不做數的麼?
再說了,入贅就入贅了,人都死了幾十年,把親兒子的骸骨又給挖出來,扔到祖墳外頭去,這事兒……真不是親爹能乾出來的!
蒲嫣瀾有些惱了,想了想又問蒲夫人道,
“母親,你藏了甚麼東西是父親想要的?”
蒲夫人聞言先是一驚,繼而又嗬嗬笑了起來,
“好孩子,為娘就知曉,你如今是神仙了,自然是能掐會算的,你知道啦?”
蒲嫣瀾點頭,神色平靜看著她,蒲夫人哈哈大笑,神情有些癲狂,
“哈哈……可憐你那親爹,每日絞儘腦汁,機關算儘的想哄著我把那東西交出去,又不許我送信給你,還當這樣就可以瞞著你,沒想到……你隻是掐指算一算,便甚麼都知曉了!”
蒲夫人伸手緊緊拉著女兒道,
“嫣瀾,那東西原是你大舅舅尋到的,那是他聽說你在天一門拜了兩位師父,要煉丹,便花了大把的銀子,在外頭讓人四處尋找天材地寶,原是想讓人送到天一門去給你的,結果……”
蒲夫人咬牙道,
“那女人見寶起意,將東西都給吞了,不過當中間一樣十分了不得的寶物,為娘卻是藏了起來,他們誰也不知在何處……”
蒲嫣瀾被她這麼一說,倒是挑起了好奇心來,
“母親,是甚麼寶物?”
蒲夫人神秘一笑,
“那東西世間難得,便是你這樣的神仙也想要的……可我怕外頭人知曉了來爭,便騙你爹這東西凡人有用,神仙沒有用!”
說完左右瞧了瞧,湊過去悄聲道,
“是一枚水怪的蛋……”
“水怪的蛋?”
蒲嫣瀾挑眉頭,蒲夫人點頭道,
“你大舅舅特意寫信告訴給我了,說是此蛋乃是在為娘老實的一條大江邊上發現的,當時是一頭蛇腦袋,龜身子怪物被江水衝上了岸,那怪物也不知是同何怪獸打鬥,被咬得遍體鱗傷,被衝上岸時就死了,百姓們發現之後,將其頭頗斬下,又剖開了肚子,從它肚子裡發現的一枚蛋……”
這麼神奇?
蛇頭龜身,難道是真是龜蛇獸不成?
蒲嫣瀾若有所思,蒲夫人見女兒表情,以為她不信便又道,
“那大江附近的百姓一直都有傳說,說是江中有水怪,蛇頭長頸,能吞雲吐霧,會掀風起浪,十分的厲害,娘小時便聽說過的,如今看來還真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