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傲天和為他而死的白月光約定來生10(1 / 2)

走出門,溫泅雪微頓,門外一地屍體。

他看向遺族少年,對方漠然冷靜的樣子,除了衣服上沾到的藥師的血,並沒有看到一點傷痕。

去往藥師書房的一路上,不斷有紅衣殺手來襲。

遺族少年左手拉著溫泅雪,一路腳下不停,手中的刀隨手揮下,不管多少人從多少角度同時攻擊,結果都如被收割的麥茬一樣倒下。

他沒什麼表情,甚至好像都沒有看他們,隻有出刀的速度越來越快,肉眼幾乎無法捕捉到動作。

溫泅雪穿著木屐,他們走得不快。

不管戰鬥有多激烈,也沒有一滴血濺到溫泅雪的衣服上。

終於,到了書房門口。

已經沒有殺手再出現了。

溫泅雪推開門,找到藥師放在書桌上的傳送石。

這種跨越兩界的陣石,都是至少七級以上的昂貴靈符石製作,很好辨認。

……

一陣白色光芒閃過。

修真界一處荒原之上,地上出現一道白色的五行陣法。

光芒變淡後。

兩個身影出現在裡麵。

溫泅雪走出來,看了一眼周圍,雖然是陰天,但透過雲層的光是白色的。

他們已經離開了魔界,回到了修真界。

溫泅雪回頭,看到遺族少年還站在陣法裡,一動不動,對周圍也沒有任何好奇。

他微微一怔,想起這一路上,來狙殺他們的人,隻要交手,無一例外都會被少年一擊反殺。

“原來你這麼厲害的嗎?”

怪不得,少年一直示意,解藥留著溫泅雪自己吃。

憑他的本事,隻要想,是可以隨時走出流蘇島。

溫泅雪:“為什麼不離開?”

“離開,去哪裡?”遺族少年站在陣法裡看著溫泅雪,“你想,離開,不是我。我,不需要。”

溫泅雪忽然明白了,他為什麼還站在那裡:“你要回去?為什麼?”

遺族:“那裡,能變強,不會餓。”

溫泅雪看著他:“你殺了他們很多人,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少年淡漠:“沒關係。之前,每天都,殺很多,他們,讓我、殺。”

溫泅雪:“我知道。”

少年每一次回來身上的血腥味,牢房裡那些頻頻更換的魔族,那些魔族看少年忌憚畏懼的眼神。

那些花草裡沾染的血跡。

溫泅雪怎麼可能不知道,那些看守每天中午的加餐,和帶這些魔族出去,總不會是放風散步。

“不一樣的。”溫泅雪說,“這次你殺他們,和之前他們讓你們自相殘殺,不是一回事,你不能回去了。”

少年是眼神,顯示他不懂,但也不在意。

他仍舊站在陣法裡,不動。

溫泅雪隔著陣法極光一樣的靈石之光,靜靜地望著他。

想起,昨夜做的夢。

溫泅雪夢到了前世,他和淩訣天在流蘇島的那三年。

夢裡,這個遺族少年也在,一直被關在另外半邊島的地牢裡。

地牢隻有接近地麵的地方,開著很小的窗。

每天傍晚試藥,在藥效發作的虛弱痛苦裡入睡,中午的時候被帶到角鬥場。

當藥性被激發出來的時候,那些紅披風戴麵具的人,就會讓他們廝殺。

直至藥性散去。

高塔上的角鬥場,滿地殘肢和血。

還活著的人得到救治和清理,再度被關回去。

試藥,廝殺,治療,試藥……一年又一年,周而複始。

有時候,當夢裡的溫泅雪侍奉淩訣天在院中散步的時候,一牆之隔,剛剛廝殺完帶著傷的少年,和他們一前一後,交錯而過。

偶爾,溫泅雪會察覺到空氣裡殘留的淡淡的血腥味,但,不知道從哪裡來。

他也從不知道,同一時間,這座島上存在過一個和淩訣天一樣年紀,卻不同命的少年。

夢到,前世他和淩訣天逃離流蘇島的那一天。

溫泅雪替淩訣天吃了那些藥,身體被摧毀。

淩訣天動怒,臨走前,在流蘇島的藥倉裡動了手腳。

那一天,被試藥的魔族們,藥性提前催發,肆意殺戮。

遺族少年是試藥的重點目標,被喂的藥最多,在極劇的痛苦裡,直接瀕死倒在地上,瞳孔擴散。

他失去了意識,那顆神魔之心卻被周圍的血腥殺戮刺激喚醒。

灰白色淡漠的眼睛,變成漆黑血色。

臉上的藤蔓蛻變,皮開肉綻,綻開白骨上的花,眨眼被魔毒燃燒枯萎,蒼白皮膚,滿麵鮮血。

他在無意識狀態,受生存的本能驅使,把島上所有人都……殺了。

夢境的最後,是少年死氣沉沉的眼睛。

自血汙屍山裡爬出來,穿過無人的孤島,坐在海邊的礁石上。

身後,是陰雲一樣盤旋不散的烏鴉。

醒來之後。

溫泅雪想起,當年他和淩訣天離開流蘇島後,很久以後聽說,魔界深淵之海爆發了一次海嘯。

很多動物的,人的屍體,漂浮在魔海。

魔鴉如陰雲籠罩太陽,像是有邪神誕生的征兆。

後來,一直也沒有流蘇島的人來追查淩訣天的蹤跡。

原來,是因為沒有流蘇島了。

……

溫泅雪靜靜看著陣法裡,少年淡漠長著藤蔓的臉,和夢境最後不一樣的清銳眼眸。

“如果你沒處可去的話,要不要和我一起?”

少年看著他。

溫泅雪:“我也能讓你變強,讓你不餓。不需要試藥和殺人,就變強的方法。所以,跟我一起走嗎?”

少年一瞬不瞬看著他,沒有說話。

他雖然一直生活在魔界,是身份低微的遺族,隻有十四歲,不識字,甚至無法順暢地說話。

但很多事情他都懂。

比如,像他這樣的遺族,是無法和正常人一起生活在修真界的。

連魔族看到他,都會驚恐地喊怪物,何況是人類。

任何人殺他,都叫斬妖除魔,是正當正義的。

天真不懂的,隻有麵前這個人。

他都懂,可他還是離開了回去魔界唯一的通道。

走出陣法,走到暴露他可怕麵目的陽光下,讓他們都看清彼此。

但那個人也走向他,眼神和那夜地牢裡看著他時候一樣,蒙著薄薄的清澈的泉水一樣溫暖的笑,說:“你見過,雪嗎?”

一點薄繭也沒有的手指,在他粗糲的掌心,一筆一畫,寫:溫,泅,雪。

看著他的眼睛:“溫泅雪,我的名字。”

少年低聲誦念:“溫,泅雪。”

“嗯。”

魔界從不下雪,遺族從未見過雪。

很長的時間裡,少年都以為,人間的雪是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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