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握過刀的殺過人的冰冷的手,覆在白玉一樣熾熱跳動的心口。
烈火燒灼的劍身,需要寒水的淬冷。
溫泅雪滾燙的臉貼著君罔極的臉,輾轉向下,貼著君罔極的頸側、頸窩。
將君罔極冰冷的身體也燒灼。
但溫泅雪還是熱,熱到他神誌不清。
眼淚從失神的眼角掉落。
“殿下,殿下……”他求救著,“熱……”
君罔極抱著他:“我知道。”
溫泅雪的唇很紅,唇瓣顫抖著,生疏地去親吻君罔極。
君罔極抿唇沒有動,既沒有推開他,也沒有回應他。
他抱著溫泅雪,走出了殿門。
鬆筠殿的庭院有一大片流動的清水池。
漢白玉地麵。
君罔極脫下衣服,鋪在地上,將溫泅雪放在上麵。
夜風清亮,吹拂在溫泅雪的身上,緩解了那烈火焚燒一樣的灼熱。
但下一瞬,火隻會燒得更旺。
溫泅雪連掙紮的力氣也沒有了,隻是在清風吹過的時候,渾身不自覺地發抖。
記汗水很快將身下的衣服浸濕。
月光散落在他的身體上,肌膚比月色更清透瓷白。
君罔極的手放在他的額頭,輕輕撫摸:“很快就好,稍等一下。”
他用溫泅雪脫下的薄紗蓋在溫泅雪的身上。
自己跳入旁邊的冷池裡。
流動的清泉寒涼,很快將他的身體衝刷得冰涼如石。
君罔極上岸,將溫泅雪小心抱起來,讓他貼著自己的身體,用自身降下溫泅雪身上的熱意。
溫泅雪蹙眉啜泣,眼淚掉在君罔極的肩上,熱得仿佛會燙傷。
下水,冰冷身體。
然後抱著溫泅雪,冷卻他。
君罔極重複著這個步驟。
為了讓身體保持冷卻,君罔極的心跳控製得很慢。
反反複複的過程裡,溫泅雪終於清醒,失神放空的眼眸也終於恢複了神智。
他蹙眉,烏黑的眼眸望著君罔極,眼裡含著大顆大顆的淚水,比月下池塘的水更清透清亮。
君罔極的臉上沒有表情,垂眸望著他,輕輕撫去溫泅雪滾落的眼淚,低聲:“我在這裡。”
溫泅雪的眼淚卻更多了,一顆一顆珍珠一樣滾落。
他握著君罔極的手,引著他的手指,貼著自己的臉上,仰頭修長的頸項,輕薄起伏的胸口……
君罔極順從。
但也僅僅隻是順從。
任由溫泅雪的手帶他去哪裡,那隻手沒有一絲一毫自作主張,沒有絲毫越界。
小心翼翼地對待著溫泅雪,像是對待一件易碎的玉,不,是比玉更脆弱的美好。
君罔極甚至舍不得讓他直接浸在水中。
因為是凜冬的雪。
無論是捧在唇邊啜吻,還是落入水中,都是會融化的。
溫泅雪烏黑的眼眸沁著淚,眸光輕動,望著無動於衷,從始至終恪守界限的君罔極:“殿下,不喜歡我嗎?”
哪怕是被人稱作是謫仙的九皇子在這裡,都不可能無動於衷。
但即便在這種情景下,君罔極眼底都一片沉靜淡漠,那張俊美冷銳的臉上,沒有半分意亂情迷,甚至連掙紮動搖的衝動都沒有。
“喜歡。”他說。
神情,清澈,寡欲。
溫泅雪的眼眶紅了,眼淚蓄滿眼底,眉眼之間純真,望著君罔極:“你的喜歡是——即便我喝了不發生關係就會死的藥,你也隻是想和我做好朋友嗎?”
君罔極專注地望著溫泅雪的眼睛,眼底安靜沉寂。
“不會死。你會一直好好活著。”
溫泅雪望著君罔極,微微偏頭,烏黑的眼眸沁著一點淚意,清冷又絕望的生氣,他跪坐而起,按著君罔極的後頸,近距離和他對視:“我當然不會死,沒有你也不會死。你真的以為,我需要你保護嗎?”
君罔極:“你想要什麼?”
溫泅雪看著君罔極,沒有表情,眼淚一記顆顆滾落。
他很生氣,麵無表情,但烏黑的眼底在生氣,平靜的麵容在生氣,連頭發絲都在生氣。
雙手捧著君罔極的臉,嘴唇如花瓣,用力輾轉親在君罔極的唇上。
然後,溫泅雪用力推開君罔極:“我從小就喜歡你,我以為,你也一樣。但是……”
眼淚露水滾落下來。
“他們想對我做的事,你不想?”
熱度湧上來,溫泅雪感到眩暈,不知道是淚水汗水模糊了視線。
他搖搖晃晃站起來,跳入旁邊的池水中,讓自己沉下去。
沒有看君罔極一眼。
可是,下一瞬,君罔極也跳入水中。
固執地抱著他上來。
溫泅雪:“我在生氣,你……”
君罔極撫著他的臉,靠近親吻他的唇。
像輕吻一朵脆弱的雪做的薔薇花瓣。
君罔極結束親吻,眼神仍舊寂靜寡欲,望著溫泅雪,低聲微啞:“我從小就喜歡你,我知道,你也喜歡我。”
他麵無表情,喉結很輕地滾動,眼底的寂靜,有克製的溫柔的衝動,像礁石被海水冷卻淡漠:“我想……但是,不應該在你不清醒的時候。不應該在殺人的庭院裡。不應該在……藥物的控製下。還有……”
君罔極抿唇,神情寂靜溫柔,輕輕撫摸溫泅雪的頭:“你還沒有長大。”
在皇宮裡,幾乎沒有真正的孩子,所有人都會在某一刻過早的接觸世界最黑暗的欲望。
君罔極當然懂,甚至可能比任何人都懂。
越懂得,就越知道,欲望和愛的界限。
一朵花,得在合適的季節開。
雪,隻有在凜冬,才能長久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