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浥青們可以殺無數爬了君天宸床的新人,卻無法殺死一個早就死了的朱砂痣。
誰會知道,這顆朱砂痣其實隻是君承續死前一個愚弄的惡作劇呢?
或許,這是君承續一生中唯一一次完美的計謀。
他一句話,一條命,讓君天宸為他與五皇子為敵,殺了宣帝最擅鬼謀的五皇子,為他報了仇。
間接導致君天宸參與儲君爭奪,殺光了宣帝的子嗣。
……
君天宸不在意,安浥青因為愛他主動委身是假,也不在意君承續因為愛他而死是假。
左右不管他們愛不愛他,他都不愛他們,不愛任何人。
但前世今生,卻都無法不在意,不去想,溫泅雪愛他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君天宸長眉蹙起,冷冷望著君承續:“你是第一個為我而死的人。這一世從你開始,所有人都得活著。”
沈著說,君天宸身上的帝王之氣,都是從那些為他而死的人身上獲取的。
說,君天宸是靠這些人才坐上的那個位置。
那好,君天宸這一次就讓他們都活著,他倒要看看,他還能不能坐上那個位置。
他已經厭倦了旁觀。
厭倦,此生和前世種種不同。
厭倦,自己不知為何在此,不知因何重複這一生,卻又不同。
厭倦,溫泅雪屬於另一個十三皇子。
他想知道,前世,在他死前那段時間前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溫泅雪,當真直到他死,也沒有回來看他一眼嗎?
他要一切重現,他要讓所有人都想起前世。
溫泅雪說,他是鬼。
沈著讓他失去了帝王法身。
那他就像真正的厲鬼那樣,拉所有人一起陪著他。
“你可千萬彆死了,否則,就得生不如死。”君天宸說。
押著君承續前往幽州的人,換成了一群特彆的人。
這群人皮膚青白,沒有呼吸心跳,屍體僵而不腐,除了不說話,看上去和真人沒什麼區彆。
哦,他們生前也不怎麼說話。
做皇子暗衛的都是這樣的。
如果參與挖掘七星塔的人在場,就會認出來,他們和七星塔下那些屍體生得一模一樣。
君承續蒼白地望著,真正的押解人員被那群鬼屍吸乾了血肉,隻剩下一層皮和骨,被掩埋在地下。
轎簾放下,將君承續的視線遮住。
君承續才終於心悸暈倒:君天宸,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
君天宸側首,望著在場唯一一個活口,安浥青。
安浥青的確是個聰明人,從頭到尾不管聽到什麼看到什麼,都維持著冷靜,沒有發出聲音,也沒有擅自逃跑。
即便這種詭異情景,他也極力尋找著活下去的希望。
——九皇子不論是人是鬼,都需要為他辦事的人。
——他沒有和那些押送的人一樣對待我,一定不會輕易殺我,隻要我證明自己的價值。
安浥青立刻將自己奉宣帝命,隱匿廢太子身邊的事情說出來。
他並不清楚君天宸知道多少,便將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包括君承續的身世,以及宣帝早有懷疑。
甚至還有太子大婚那一夜的事情。
當他機械地說道宣帝讓他帶溫泅雪去,他臨時換成太子妃,說服太子相信,此舉可以對付宣帝,並讓五皇子相信,這個計劃出自太子本意的時候。
一直冷漠毫無表情的君天宸終於有了反應:“父皇想要阿雪?”
安浥青的手指無意識抽動了一下。
“是。”
他猶豫了一下,像是怕對方不相信,補充道:“宣帝表麵不信,但似乎一直在意褚至真當初所批的鳳命之說。”
君天宸冷冷的。
前世做了宣帝一世的好兒子,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宣帝是個什麼樣的人。
對方再荒誕不忌,他也不在意,但,把主意打到溫泅雪身上……
君天宸淡淡道:“父皇多了一個年輕的寵妃,丹藥斷了不太好。本王不日會進獻一個懂得煉丹的人,煉製比沈著更好的丹藥。你知道該怎麼做。”
安浥青單膝跪下效忠:“一切聽從殿下的命令。”
……
當那輪血月第一次在白日出現的時候,溫泅雪忽然一動不動了。
君罔極站在他身邊,伸手攬住他的肩。
周圍的人都驚奇地望著那輪血月,議論紛紛著,倒也顧不上多看兩個俊秀的少年的親密相擁。
白日月亮比三十晚上的圓月,更加違背常理,終於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但月亮出現的時間很短暫,很快消失在夕陽下的橙雲裡。
人們開始懷疑使他們看錯了,那不是真正的月亮,可能是雲?
溫泅雪眨了眨眼睛,恢複清醒。
他歪了歪頭,靠在君罔極的肩上:“那個叫君天宸的鬼,上了九皇子的身。”
在此之前,他們和九皇子麵對麵的時候,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就像君天宸在君罔極身上的時候,溫泅雪看不出來一樣。
就隻是覺得,九皇子仙人一樣出塵的氣質,多了幾分憂鬱厭世。
也隻是以為,這段時間洛陽城的事情讓他心情低落。
君罔極疑惑:“他想做皇帝,應該找六皇子,為什麼是九皇子?”
溫泅雪抬眼,望著君罔極:“對哦。殿下好聰明,獎勵一下。”
他眼眸彎彎笑著,在君罔極的臉上親了一下。
親完,眨了眨眼睛,歪著戀愛腦說:“因為九皇子是除了你以外,其他皇子裡最好看的嗎?”
君罔極淡淡說:“我把這件事告訴六皇子。讓他來解決。”
溫泅雪搖頭:“這樣你會卷進去的。如果匿名告訴他,他又不會信,他沒有接觸過沈著。但如果告訴五皇子,隻要一點點苗頭五皇子都會懷疑的。他隻要懷疑了就一定會讓六皇子也懷疑。”
君罔極:“好。”
溫泅雪蹙眉望著君罔極,眉眼憂傷又乖順:“我好聰明的,殿下不獎勵我嗎?”
君罔極抬手摸摸他的頭,俯身在他眉心落下一吻。
溫泅雪眸光清澈專注,手指輕輕點在君罔極的唇上,在他的下唇按了按,純真好奇:“我長到幾歲就可以親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