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行淵笑了一聲,微挑了劍眉:“還有第二件事,那日祭祀的真相究竟為何?”
天衡抬眼望來,姿態溫和且恭敬:“這件事的秘密我已經讓末月呈遞,陰主隻要回去就能看到。”
聞言行淵揚了揚眉。
他們聯盟之時曾經盟過誓約,這誓約是以術法咒詛的形式締結的。
千年來神靈隕落,神威不複存在,但咒詛之力一直存在,幽冥之地人人都必須遵循,否則便一定得付出代價。
天衡望著行淵,姿態謙遜,眼神懇切:“還望陰主理解。”
行淵當然明白天衡為什麼這麼謹慎,他借助自己的力量行逐虎驅狼之策,如今是月宗強勢而日宗勢弱,倘若自己不退兵,他這剛剛從黑耀手裡得來的日宗轉眼就會蕩然無存。
行淵當然不會這麼做,覆滅日宗對月宗毫無好處。
月宗能應用的隻有陰靈之力,陽靈之日於他們根本沒有用處。
日月兩宗可以分誰強誰弱,但絕不會存在誰死誰活。
畢竟若是沒了日宗,那幽冥之地一半人的生存問題就得行淵自己來解決了。
如今日靈月靈漸趨衰弱,隻月宗那一半人口的生存就已經夠他忙的。
“無事,我自然是相信你的誠意的。”行淵不再理會天衡,說完這句無甚意義的話,他轉身麵向溫泅雪,背對著恭敬低頭的天衡。
行淵對天衡自然不可能毫無防備,但無論如何也預料不到,天衡竟敢在這一瞬毫無預兆對他出手偷襲。
畢竟,日宗裡外如今都是行淵的勢力。
此舉無疑是自尋死路。
但天衡偏偏就是在這不可能的一刻出手了。
倉促迎戰,行淵和他對了一掌,立刻露出驚訝的表情。
天衡微笑:“我既敢行驅虎吞狼的計策,自然想好了如何對付那威脅更大的猛虎。”
行淵曾經與天衡交手過數次,雙方實力隻在伯仲之間,甚至行淵自己還更勝他一籌。
可是這一次交手之下卻發現,天衡的實力竟然大幅度提升。
“日月爭輝,月怎麼抵得過日呢?”天衡好整以暇,下手卻狠戾至極,和他聽上去溫雅從容的聲音毫無關係。
他不隻是要吞掉那隻狼,連同這隻被驅策來的老虎要一起吞下去。
行淵和他對峙不過片刻,便如溪流和大河相衝,不敵吐血倒飛出去,摔在黑耀屍體的旁邊。
直到這一刻,他近距離看到黑耀屍體的樣子,才發現事情不對勁。
“不錯。”天衡溫文爾雅,淡淡望著行淵說,“我之所以強過你,因為在你之前我吸乾了叔父的陽靈。不止是叔父,你不是覺得日宗的高手過於不堪一擊嗎?因為實力強大的早已經被我吸乾了力量死了。可惜你一貫高傲自負,以至於提示已經擺在眼前你都沒有發現。”
行淵臉色慘白,嘴角滲出血,望著天衡笑道:“我可沒有什麼陽靈給你吸取。”
天衡緩緩點頭,不緊不慢:“陰靈陽靈互斥,我自然吸不走你體內的陰靈之力,那就交給阿雪來吧。”
溫泅雪一直靜靜望著他們之間的互殺,直到話題轉移到他身上,他也無動於衷。
天衡走上前,施法解開溫泅雪身上黑耀加諸的束縛之力,他扶起溫泅雪,不容拒絕地拉著他走到行淵身前。
溫泅雪望著天衡,身體表現出對他的抗拒。
但天衡不由分說,溫柔地握著溫泅雪的手,卻不容他拒絕強行將他的手放在行淵的頭上。
不論如何,天衡都記得,溫泅雪說過他喜歡行淵。
溫泅雪搖頭,掙脫不得。
天衡一頓,眼神溫和注視著溫泅雪,溫和之下是冰冷的倦怠,緩緩道:“為什麼不聽話?舍不得傷害他?”
溫泅雪望著他的烏黑的眼眸,一片幽靜純然,無愛無恨無懼。
天衡慢慢握緊了他的手,用力到讓溫泅雪吃痛。
溫泅雪的眼眶微微發紅,那張美麗的臉依舊冷靜,沒有絲毫退縮:“為什麼要這樣?好像在嫉妒一樣。這次演戲是要欺騙誰?”
天衡眼底一絲受傷,神情的陰沉戾氣消去,他自嘲一笑,聲音既溫和又冰冷:“阿雪,你恨我、怨我都沒關係,唯獨一點不可以。他碰了你,我就一定要他付出代價。”
溫泅雪笑了:“不是你親手把我送到他床上的嗎?”
天衡露出被踩到痛楚的神情:“可我沒允許你愛他!”
行淵的瞳孔一震,痛苦也遮掩不住他眼裡的疑惑和震驚,溫泅雪何時上過他的床?溫泅雪何時說過愛他?
他那幾日精神不濟,前後幾日的記憶都不甚清晰,總覺得像是沒有休息好做夢一般。
但就算再怎麼模糊,做沒做過什麼他還是能分清的。
天衡的嫉妒毫不作偽,溫泅雪也沒有否認天衡的質問,所以一定是發生過什麼,天衡親眼目睹之事,他才會這麼篤定。
行淵靈光一閃,意識到了什麼,他驚愕地望向溫泅雪。
——溫泅雪欺騙了天衡,他故意誤導了天衡!
所有的思考都是一瞬間的,行淵緊接著想到玄桅。
他一直不理解玄桅為什麼會忽然綁架溫泅雪,做出那種悖逆之事。
但倘若這件事背後也另有隱情呢?
如果玄桅也是被人誤導,誤會溫泅雪和行淵先發生了什麼,才受到刺激和誘導呢?
天衡毫不關心行淵的神情,他的眼中隻有含著眼淚抗拒望著他的溫泅雪,溫泅雪越是不想傷害行淵,越是不願聽從他,他越是嫉妒,想殺行淵的心更甚。
天衡強行拉著溫泅雪掙脫不過的手,按在一瞬想明白所有的行淵的頭上,催動禁術,強迫溫泅雪抽取吸收行淵體內的陰靈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