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師尊才是龍傲天求而不得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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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泅雪從外麵回來,小諳已經站在門口等他了。

少年秀麗的臉上掛著歡喜的笑容,在失明看不見的情景下,顯得猶為純真,像在門口等待主人的小奶狗。

但溫泅雪看到他,語氣淡淡問了一句:“你還在這?”

說話的時候徑直從他身邊經過,並沒有看對方。

桓真隨溫泅雪身後一起回來,目睹少年臉上的笑容變得黯淡蒼白。

他歎息一聲對冷淡得不近人情的溫泅雪說:“他不在這裡,你要讓他去哪裡?”

小諳由等待主人歸家的小奶狗變成了被主人丟棄的小流浪:“哥哥,我不能留下嗎?”

溫泅雪進屋,坐在桌旁斟茶,並沒抬眼看他們,語氣仍舊淡淡:“你是曾管事的人,前幾日以養傷的名義我將你留在這裡,現在傷好了。你自然可以留下,沒想過曾管事讓不讓你留?”

小諳聞聲轉向屋子的方向,滿臉緊張忐忑:“我,我去跟曾管事說,我現在看不到曾管事不會要我這樣的廢物的。”

他這樣顯得更加讓人心生憐惜。

桓真看小諳一眼,對溫泅雪說:“這事不難,我去說就好。”

小諳立刻露出開心的笑容,向一朵朝著溫泅雪盛放的葵花,猶自不安:“這樣我能留在哥哥身邊了吧?”

溫泅雪垂眸喝茶,隻應了一聲:“嗯。”

小諳更加開心了,摸索著向前走去。

但一個看不見的人自然不能好好走路,不小心走快一步他就摔在了地上。

“小心。”桓真有心事,注意力沒在他身上,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

少年清秀白皙的臉因為摔倒沾上了土,大大的眼睛卻是灰蒙蒙的無神,脆弱又可憐地朝溫泅雪望去,和所有挨打了等待主人安撫的淚汪汪的小狗一樣。

溫泅雪終於抬眼望來,那張清靈幽靜的臉靜靜看向他,並沒有起身來他身邊的意思。

任何有惻隱之心的人見到一個摔倒的盲眼少年,都會下意識去扶起對方。

桓真就這麼做了。

但在桓真走近伸出手的那一刻,卻聽到溫泅雪冷淡的聲音製止:“彆動,讓他自己起。”

桓真驚訝地望去。

溫泅雪雖然一直理性冷靜,仿佛遊離於世外,旁自觀察著世界和世人一般,有一種缺乏真實感的冷淡。

但桓真未曾想,他竟冷淡至此,毫無惻隱之心。

不會的,桓真想到,若是溫泅雪真的是個冷漠無情的人,為什麼又要救一個素不相識被君上挖眼的陌生人?這可是冒著惹怒君上的危險。

想到這裡,桓真依言放棄了扶起小諳。

不過,他還是問了一句:“這是何意?”

溫泅雪靜靜注視著泫然欲泣的小諳,語氣平淡:“他的眼睛藥石枉然,既然以後都要過看不見的日子,趁早便得學會怎麼在看不見的時候生活。能走出房間,自然也能走回去。摔倒了現下你能扶,若是沒有人在旁邊呢。”

道理都對,桓真看了一眼那肩胛瘦削的少年,歎息一聲,還是覺得溫泅雪對這孩子太冷漠。

溫泅雪望著小諳:“留在我這裡,我的規矩就是如此。你也可以選擇跟著桓真,他的規矩比我的溫柔。”

小諳艱難地爬起來:“我想跟著哥哥,哥哥彆不要我。”

溫泅雪收回視線,淡淡道:“叫師尊,你願意聽我教,我便教你怎麼活。”

桓真蹙眉聽著。

小諳連忙點頭,一臉欣喜濡慕,有些不可思議:“哥哥,師尊願意收我為徒?”

溫泅雪看一眼桓真,對小諳說:“你想留在我這裡,唯有師徒關係。君上的預備道侶身邊,總不會讓無關的旁人待著。”

桓真想起他之前告誡溫泅雪,他們是君上的未來道侶,斷不能和他人有私情糾葛。

溫泅雪這麼做當然是對的。

可是,桓真想起方才在書社,書社門口的那個人。

對方向他們走來,徑直路過所有人,走到了溫泅雪麵前。

明明是危險淡漠的人,卻從懷中拿出一枝白色的薔薇花,小心翼翼遞給溫泅雪。

眼神專注又寂靜,像一隻迷路的猛獸,帶著迷惑人心的溫順純粹。

溫泅雪……接了那枝花。

此刻,那朵花就彆在他的袖口。

小諳的聲音打斷桓真的回憶:“……我一定聽師尊的話。”

溫泅雪望向小諳,臉上一片平靜:“有人挖你眼睛,你恨嗎?想複仇嗎?”

桓真心下倒吸一口涼氣,眾人都知道,挖小諳眼睛的人是君上。

溫泅雪怎麼敢?小諳又怎麼敢回答?

小諳果然蒼白遲疑。

溫泅雪:“因為對方太強大,你不敢。那如果挖你眼睛的是曾管事,是靈傀,是一個比你強不了的人,你就敢了是嗎?”

小諳完全不知道怎麼回答,微張著嘴,無神的眼睛睜大:“……”

溫泅雪淡淡地說:“被挖眼睛的是你,你自己決定恨不恨,複仇與否。往後一生,你還會受很多委屈,尤其是失去眼睛還在昆侖虛這種地方,你的委屈之會更多。每一次都如今日,你都可以選擇恨還是不恨,複仇還是不複仇。我隻教你一點,不論你複仇與否,冤有頭債有主,誰惹了你你找誰。打不過,對方太強,你可以等,十年百年千年,但,絕不可以因為不敢對比你強的人複仇和怨恨,就將你的仇怨傾注在比你弱的人身上。你記住了?”

小諳:“嗯,諳兮記住了!”

溫泅雪收回視線,吩咐道:“今天先練習走路,桓真有事進來說吧。”

桓真走進去,溫泅雪已經在門口揮手豎起一道隔絕聲音的憑罩。

桓真看了一眼,這樣的屏障隔得了彆人,卻隔不了那個人。

溫泅雪給他斟茶,問:“在想什麼?”

桓真回神:“你待那孩子太冷漠了些,他縱使要學也不急於一時一刻,半點溫情也無。”

溫泅雪抬眼看他:“不急不行,昆侖虛是什麼地方,正品出現了贗品是什麼下場還不知道,到時候有誰能顧及到一個盲童?他隻能自救。”

“可是。”桓真眼神略深,望向溫泅雪的眼睛,“你並非待所有人都冷淡。”

溫泅雪喝茶的時候,袖口的白薔薇若隱若現,雪色花瓣和他的手腕一色。

“小諳是弟子,又非所有人都是弟子。為師尊者,殫精竭慮教人如何自保,如何做人,想的是一言一行會致使對方何等後果。他失明之後第一個遇到的人是我,對我便一直過於依戀,猶如依戀他失去的眼睛。我若再不冷淡些,隻怕於他有害。若像你一般待誰都溫柔,那叫普度眾生。”

桓真被他看一眼,忍不住失笑。

“普度眾生,我若是有這般能力就好。”

溫泅雪垂眸:“我也不敢肯定,我能教好一個人,不肯定我教他的方式就是對的。但事到臨頭了總要做決定。這世間沒有萬無一失,完美無失才能開始做的事。若是這樣,每個人都不用做事了。至於每個選擇的後果和代價,那便各人承各人的因果。”

桓真心念一動:“包括那朵花嗎?”

溫泅雪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隻是給他的茶杯裡斟滿了茶。

桓真一怔,這是送客的意思了。

……

關於書社那日出現的黑衣男子的身份,各人心中各有猜測和答案。

桓真從溫泅雪那裡回來後,去了刑天殿一趟。

君上對畫然毫不避諱,直接當著他的麵便交代起桓真來。

“君罔極,他是你們的儲尊。這段時間外界之事不用問我了,直接問他拿主意就是。”

桓真從未見過君上的模樣,但聽到儲尊兩個字還是覺得自己的猜測果然是真的。

“敢問,儲尊與君上的關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