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在裡麵。”
溫泅雪打開門:“發生了什麼?”
桓真焦急地望著他:“毅恒和呂楊不見了,他們之前催促我好幾次與畫然商談的結論,我隻怕他們沉不住氣找去。”
溫泅雪:“他們縱使去找了畫然,也是為了讓仙尊主持公道,至多碰壁,空手而歸,你為什麼這麼急?”
桓真的臉色豈止是急,簡直蒼白驚懼,冷汗津津。
他望著溫泅雪,張了張嘴:“他們兩個是與你一波來昆侖虛的,毅恒乃是仙族,自來以後每日都勤加修行,他的住處劍意殺氣如林。呂楊一族天生擅長釀酒,據說七百年前曾經釀出過一種一杯便能連神都醉倒的酒,後因故惹怒君上,全族被滅。我在他的住處看到了那種酒。他們……是來複仇的。”
桓真顯然早就注意著這些可疑的人,每日都觀察他們的一舉一動,唯恐他們做出什麼自尋死路之事,卻還是一個沒看住。
溫泅雪:“刑天殿,我和你一起去。”
桓真點頭。
……
畫然凝望著沉睡的男人:“我相信他,無論他做了什麼我都會選擇他,站在他這一邊。如果他有罪,他的罪就是我的罪,我自與他共擔。你們無需多言。”
溫泅雪和桓真尚未走到刑天殿門口,便聽到了這句斬釘截鐵的話。
兩個人對視一眼,立刻加快了腳步。
然而那道門被加了禁製,他們無法立時瞬移闖入。
當他們破解禁製的時候,便聽到裡麵傳來廝殺之聲。
隻見身穿淺碧色的妖族呂楊藤蔓纏住,灰袍仙族毅恒佯裝偷襲畫然,實則劍鋒一轉刺向案頭被他們替換的酒醉倒的君上。
劍鋒直逼君上眉心紫府而去。
電光火石之間,畫然目眥儘裂,不顧自己背後呂楊的藤毒瞬間擋在那柄劍前,將案頭的男人護在自己身前。
毅恒的劍毫不停留,眼看便要穿過畫然的後心,卻在接觸的那一瞬不動了。兩根蒼白有力的手捏住了劍尖。
那柄可劈山斬海的劍便如一枝枯枝一般,被輕輕地捏住,然後折斷了。
劍乃是本命之劍,劍斷之時,毅恒便吐血倒地。
折斷的劍尖飛出去,刺穿了呂楊的心臟,瞬間碎了他的妖丹。
一瞬殺兩人。
桓真站在門口,從方才起心就一直提著,到這一刻麵無血色,閉了閉眼。
溫泅雪靜靜望著眼前的慘狀。
望著案後一手護著畫然,隻用兩根手指就連殺兩人,第一次露
出真容的那位君上。
世間最濃稠陰暗的黑和最蒼白虛無的白構成了那個人。
他的眉毛又黑又長,眼睛也是細長的,嘴唇又薄又長,鼻梁挺拔而細長,骨相卻一種最為疏闊又最為涼薄的成年男子的英俊。
他當然是俊美的,是危險詭譎,毫無異議的病態的美學。
那薄唇上翹著,整張臉卻沉定不動,愉快又冷靜。
哪裡有半點醉意?
毫無疑問,呂楊和毅恒的刺殺計劃從一開始就注定了失敗。
他們替換的酒對這個人無效。
“嗬,兩個蟲子。”成年男子陰冷低沉的聲音,摻雜著說不出的愉悅和冰冷說出。
他這樣說著,那灰色的閃耀著陰暗危險光澤的眼睛注視的儘頭,卻是門口靜靜望來的溫泅雪。
呂楊妖丹碎了的那一刻就死了。
本命劍折斷的毅恒卻還有一口氣。
他嗬嗬笑著,眼神如鬼火詛咒一樣瞪著那位邪魔君上,一張嘴鮮血和內臟碎片便溢出:“他不是你師尊,你師尊若在世必殺你!不然你怎麼會在九幽山?哈哈哈……自欺欺人……”
邪魔君上愉悅微揚的唇角弧度平複了。
那張臉無喜無悲,百無聊賴,幾乎陷入空白靜止。
“你的話太多了。”
他抬起手指,輕輕握緊,下一瞬,毅恒整個人如同一張被緩緩揉皺蜷成一團的廢紙,毫無人形。
桓真失神直直望去,眉頭緊蹙,冷汗打濕了那張秀美的臉,脆弱得如同浸濕的白紙。
溫泅雪望著那血腥殘暴的畫麵,靜靜一瞬不瞬望著。
邪魔也望著他,那張臉沒有任何殘忍的痕跡,甚至無辜、厭世,像一個沉屙在身的久病之人。
呢喃著:“胡說,師尊說了,他選我。他永遠都站在我這邊。無論我做什麼師尊都理解我。”
說著,他緩緩蹙眉,征詢地望向一旁被他的手臂攬著的畫然,眉眼之間帶著一絲祈憐,輕聲:“我是為了師尊才殺他們的,他們想殺師尊,師尊彆討厭我。”
他眉眼的祈憐是真摯的,那聲音卻輕忽走神,並不多麼緊張,好像並不真的示弱。
畫然:“我知道。你是為了保護我。是為了我而生氣動怒。無論你做任何事,都是因為我,任何人都可以怪你,唯獨我不可以。唯獨我不會傷你。”
邪魔的眼裡真摯而動容,第一次顯露清澈的屬於人性的安全。
他握著畫然撫向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緩緩垂斂了眉眼。
像被安撫了的深潭裡暴虐的惡龍。
那惡龍微微偏頭,自然垂斂的眼眸半闔放空,極致的邪惡暴虐,極致的病態無辜。
和門口溫泅雪靜靜的無喜無悲的眼神恍惚在一條線上。
殺人的時候,叫師尊的時候,他都在看著,唯獨不經心的祈憐,避開了溫泅雪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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