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死靈之域裡的都是死魂傀儡,沒有活人,更不存在生死輪回。
“……本尊留你們苟延殘喘,是為了迎接師尊,但你們不知感恩,竟然傷我師尊玉體,如今也留你們無用了。”
若是死靈之域開啟,莫說七日,僅僅是一日,這世界恐怕再無一個活口。
幾個人聚在彥熾的身邊,神情堅定點頭。
他們已經沒有選擇了,隻有破釜沉舟刺殺一途。
死靈之域開啟需要三日時間,他們也隻有三日時間準備。
與此同時,另一個消息傳來。
畫然的身體被素所汙,需要換一具軀體。
昆侖虛彆的沒有,適合對方奪舍的軀體卻有九具。
那位君上不知道該選哪一個,於是讓每一個人都去他麵前,大有好好挑選一番的意思。
去往刑天殿“麵試”的順序是抽簽決定的。
溫泅雪是第一個,桓真是最後一個,彥熾是倒數第二個。
……
君罔極站在刑天殿中央,黑暗對他毫無作用,他清晰看見了那位君上和他旁邊極可怖與美麗於一體的畫然。
被那雙淺灰色淡漠死寂的眼睛注視著,畫然感到遍體生寒,縱使君上在他身邊,他也毫無安全感,隻覺得對方倘若一個念頭自己就會死。
那低啞年輕的聲音冷冽,好像沒有任何感情:“你想要他的身體?”
畫然強撐著,卻還是咳嗽起來,咳出一片黑色血。
君上心疼地望著他:“師尊先去休息吧。”
他一揮袖子,畫然消失不見。
君上這才陰鬱不滿地看著君罔極:“你也太放肆了,是我要挑選的,還沒有決定用哪一個,你急什麼?若是選了他,又有什麼不好?你我都得償所願。”
君罔極望著他的眼神沒有任何感情,沒有生機,就像海上的月亮望著死去的龍屍。
“你死,我得償所願。”
一道殘影消失在原地。
片刻之後,君罔極和來時一樣走了出去。
隻是,他身上衣服的顏色變成了濃稠的紅。
低低的嘲弄又怨病態的笑聲在君罔極身後響起。
黑暗宮殿裡,一地的血緩緩消散。
在血泊裡,扭曲的帶血痕的軀體一點點長好,恢複如初。
邪魔笑得暢快,那顆蒼白英俊的腦袋隻一點連在他的肩上,但他還是很快活。
君罔極腳步未停,鮮血從他的嘴角溢出,他麵無表情擦去。
在他的脖頸上,一圈淡淡的紅痕。
邪魔知道,對方身上衣服遮蔽的地方隻會更多。
那個人下手可真狠,是因為新生還不懂規矩,不相信他們是一體嗎?
“真有趣啊。”
君罔極殺他的每一刀,都會在對方自己身上原封不動出現。
可惜對方不知道,就算把他們分屍剁碎了,他們也還是不會死啊。
不過,現在對方應該知道了。
……
一處空蕩的房間裡。
滿地鮮血。
殘肢漸漸複蘇,虛弱的手艱難攀著鏡台爬起來。
鮮血汙損的鏡子映出一張驚懼蒼白的臉。
片刻之間,那些從軀體裡流出的血都回到了身體裡,所有的傷口都再次長好。
門外傳來敲門的聲音。
……
小諳打開門,房間很黑,他沒有點照明的東西。
這是自然的,瞎子是不需要光亮的。
“師尊有事找我嗎?”
溫泅雪看著麵露期待的小諳,對方和之前沒有任何分彆。
“沒發生什麼嗎?方才聞到了血腥味,還以為你受傷了?”
被關心,讓小諳的眼眸發亮,他笑容綻開:“沒有,是我方才不小心忘記了,撞到了椅子。”
房間地麵果然有些淩亂,但的確沒有一滴血。
溫泅雪抬手,用術法將所有東西歸位:“好好休息吧,有事叫我。”
小諳歡喜笑著:“嗯,師尊晚安。”
他背著溫泅雪的另一隻胳膊,手腕齊根斷掉。
在床下,另一隻殘手動了動。
……
溫泅雪替小諳關上門,走出院落。
眼前一黑。
下一瞬空氣變了。
他已經從自己的院落來到了那座黑暗的宮殿。
天光從頭頂落下,隻落在他的身上,周圍全是黑暗,在光中的他反而什麼都看不見。
但他知道,前方黑暗裡一雙眼睛在看著他。
那陰冷沉沉,虛無聊賴的聲音:“知道我帶你來這裡是為了什麼嗎?”
溫泅雪:“為仙尊挑選身體。”
黑暗裡的邪魔望著那張幽靜的臉,為這張臉冷淡平靜說出這樣的字句而笑了一下。
笑容無聲,竟沒有陰暗和嘲諷。
“不用緊張,我講一個故事,你聽完故事回答一個問題,就結束了。每個人都是一樣的流程,三日後我才會公布答案。”
溫泅雪靜靜等著,他一向安靜,如無必要,好像一句話一個字也不想說。
沒有第二個人同他一樣。
邪魔開始講故事:“有一個滿是妖魔之地的國度,誕生了一個小王子。神明發現,小王子的命運竟然看不見。他好像會成為能拯救蒼生的聖人,好像是毀滅一切的最惡的魔鬼。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在小王子誕生前,出現了一個神秘的神明,神明為他施加了一個詛咒和祝福。祂說:你一生都將不幸,但當你忍耐過那段時間後,你的命運就會顛倒,所有壞事和好事都會調轉。
“神明沒有說明,顛倒的時間是什麼時候。於是小王子不敢接觸好事,一直忍耐著厄運。直到有一天,他實在是沒有忍住,多看了一眼。那是花園裡開得最美麗最好看的花。花是經不起等待的,時間一過去就再也沒有了。他沒能忍住。那是小王子度過的最快樂的一日,他們約好明日再見。
“可是,第二日顛倒的時間到了。所有的壞事都變成了好事,厄運都變成了幸運,隻有一點,他再也找不到那朵花了。可是小王子就隻想要那一朵花。於是,神明讓花園裡開滿了花,讓他尋找。他找到了三朵,一朵像雲一樣純白柔軟毫無瑕疵,一朵生著小王子最喜歡的金燦燦的夕陽的顏色,還有一朵隨隨便便地開著,花瓣一半綻開一半萎蔫發枯。”
那個邪魔頓了頓,問溫泅雪:“小王子會知道哪一朵花是他最喜歡的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