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說白(2 / 2)

瑛瑛入懷 妙玉子 11885 字 6個月前

柔嘉公主沉吟半晌,便摒棄了心中對瑛瑛的嫌惡,向她提起了此事。

瑛瑛一愣,恐懼蔓延至心間,即便如此她還是抬眸迎上了柔嘉公主的目光,告訴她:“多謝公主救命之恩,隻是夫君既已查探到了王大人的罪證,隻怕是寧死也要將這罪證遞到陛下跟前。”

若薛懷是個懼死之人,怎麼可能在周景然與王玉嫣大婚之日與王啟安兵戈相見?

他不怕死。

這也是柔嘉公主認識的薛懷○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不懼身死,清正剛直。

她歎息一聲,隻道:“若他一人回京,他必然會無懼生死。可如今有你在,他至少會為你考慮。”

此時的柔嘉公主哪怕再心有不甘,哪怕再不願承認薛懷心悅瑛瑛的事實,卻也隻能靠著瑛瑛的存在來讓薛懷顧惜自己的性命。

瑛瑛聽後一怔,想去瞧一眼柔嘉公主的麵色,可她此時已挪開了目光。

兩人相對無言,約莫沉寂了一刻鐘之後,木榻上的薛懷倏地咳嗽了一聲,兩人立時走到木榻旁。

薛懷悠悠轉醒,整個人仍是虛弱不已,可到底是睜開了明眸,露出勃勃的生機來。

瑛瑛是喜極而泣,卻強忍著不肯落下淚來。

她輕喚了一句:“夫君。”

薛懷睜了睜眼眸,花了不少氣力才能分辨出眼前之人的樣貌。

瑛瑛與柔嘉公主立在一處,兩人皆用無比擔憂的目光注視著他。

他艱難地咽了咽嗓子,想回應瑛瑛的話語卻又著實沒有氣力。

瑛瑛見狀便笑著對他說:“夫君剛醒來,再好好休息一會兒,妾身就在這兒陪著您。”

這時的柔嘉公主留意到薛懷醒來後的目光幾乎隻落在瑛瑛一人身上,她有心想與薛懷說兩句話,可卻發現自己根本融不入這兩人親密繾綣的氛圍之中。

柔嘉公主再次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在薛懷這兒不過是個外人而已。

她自嘲一笑,落寞地朝著外間走去,留給薛懷與瑛瑛能獨處說話的餘地。

又過了一個時辰,日暮昏黃,薛懷再飲下剩餘的湯藥之後,終於能出言說上幾句完整的話語。

瑛瑛也第一時間告訴他:“是柔嘉公主救了夫君您,她因擔心夫君您的安危,從京城趕赴到江南,派死士搜尋您的蹤影。”

薛懷一愣,著實沒想到柔嘉公主會為了他從京城趕赴江南。

她是金枝玉葉,本不該來江南這等水患之地。

因見薛懷蹙起了眉頭,瑛瑛便壯著膽氣繼續說道:“周大人尋了您一個多月,妾身以為您已身死,便打算回京去向祖母、母親等人報信。”

說到此處,瑛瑛積壓在心口已久的悲愴仿佛尋到了由頭發泄一般,她幾乎是淚如雨下般地向薛懷訴說著心裡的歉意。

“是我不好,隻在江南待了一個月就認定夫君已死。若是沒有柔嘉公主的堅持,夫君該怎麼辦才好?”

淚水淹沒了瑛瑛的眼眶。

“妾身對不起夫君。”瑛瑛趴伏在薛懷的木榻邊上,一遍遍地落淚,一遍遍地吐露著自己的懺悔。

薛懷卻隻是靜靜地凝視著瑛瑛,在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時候,便上前握住了她的柔荑。

他說:“瑛瑛,不要哭。”

“這一回我能活下來,是上蒼庇佑。”薛懷忍著身子裡

的不適,朝著瑛瑛淡淡一笑。

“你沒有錯,那一日我讓你避開王啟安的眼線回桃水縣時,就告訴過你,要保護好自己。你是我的妻子,也是你自己,你要愛自己勝過愛我。”薛懷說了一番話,便不得已要停下來緩一口氣。

“江南到處是王啟安的人手,你留在這兒一個月已是十分危險。回京,並沒有半分錯處。至於公主的恩情,我牢記於心,將來若是公主事涉險境,我必會以命相報。”

薛懷說罷,為了驅散瑛瑛心間縈繞著的愧怍,便調笑似地捏了捏她的柔荑,告訴她:“彆哭,再哭就不好看了。”

因薛懷這番善解人意的話語,瑛瑛臉上的淚意愈發洶湧。

薛懷越是光風霽月,越是這般體貼地接納了瑛瑛所有的私心,她便愈發唾棄自私的自己。

這般篤定且真摯的愛,將瑛瑛團團包裹,將舊日裡那些獨自一人舔舐的傷口修補得完完整整。

瑛瑛泣不成聲。

*

立在屋外的柔嘉公主隱隱約約地也聽見了瑛瑛動情的泣淚之聲。

不必細想,她必是搶先一步告訴薛懷她離開江南一事,其間必然摻雜著無數啼哭的淚水。

薛懷必定會心軟,甚至還會聞言勸哄那個庶女。

柔嘉公主立在徐徐的冷風之中,身上的墨狐皮大氅仿佛根本遮蓋不住入骨的寒冷,凍得她竟悄然發起抖來。

身邊的死士都是訓練有素之人,公主未發話前,都不敢輕舉妄動。

良久,柔嘉公主才從心口紓出滿腔的憤懣之意。

她可以輸,但不能輸的這麼窩囊。

若瑛瑛心悅薛懷,待他細致入微、情真意切便罷了,如今瞧著她隻是個自私自利之人。

柔嘉公主怎麼甘心把薛懷拱手送給這樣的瑛瑛?

*

薛懷休息了十日,如今已能下地行走。

柔嘉公主帶來的人手裡並無擅進庖廚之人,吃食全由瑛瑛一人下廚勞作。

柔嘉公主與薛懷商議著回京的時間,並狀似無意般地提起那日她在江南境外遇見瑛瑛的馬車一事。

薛懷卻是罔若未聞,隻對柔嘉公主說:“江南水患危急,公主千金貴體,還是不要多留的好。”

他顧左右而言他,柔嘉公主也不願做那等在背後嚼人舌根的長舌婦,便隻道:“那便明日回京,你們的車馬跟在本宮後頭即可。”

她雖不知曉這一路上薛懷是否會遇到伏兵,她能做的便是在儘量多保著些薛懷。

薛懷謝過柔嘉公主的好意,轉眼瞧見瑛瑛端著素菜湯進屋,他便替瑛瑛拉開了小杌子,引著她坐下後便問:“瑛瑛,明日我們一起啟程回京。”

瑛瑛低眉順目地應下,眼瞧著木桌上坐著的柔嘉公主連筷子也不動一下,便愈發悻悻然地不敢言語。

每回瑛瑛見了柔嘉公主以後,都會打從心底生出些與明月爭輝的卑怯來。

薛懷眼瞧著瑛瑛一日比一日的怯懦,心下

也不好受。

當日夜裡,他悄然地走到了望湖村水流潺潺的溪口處,恰在那裡瞧見了默然賞景的柔嘉公主。

四下無人,他上前朝公主行了禮。

柔嘉見了他,總是抑不住心中的歡喜,也顧不上擔憂回去路上的艱險,隻笑著說:“本宮瞧著,你都好全了。”

薛懷臉上的笑意恭敬又疏離,他不止一次地向柔嘉公主道謝,此番從嘴裡說出來的也是那等客套而冠冕的話語。

“多謝公主相救,您的大恩薛某沒齒難忘。”

金澄澄的夕陽餘暉落入西邊的一望無垠的湖底,水麵折射出波光粼粼的餘暉,灼疼了柔嘉公主的美眸。

她歎息一身,絲毫不掩飾臉上的悵然:“你知道我想聽的不是這些話。”

柔嘉公主抬起炯炯的目光,直勾勾地凝望著薛懷俊朗清濯的麵容,不知攢了多少孤勇,才敢出聲問他:“你喜歡上那個庶女了嗎?”

薛懷一歎,隻淡淡答道:“公主想聽實話嗎?”

柔嘉公主不答。

薛懷卻兀自答道:“是。”

話音甫落的那一刻,柔嘉公主強忍在眼眶裡的淚水倏地往下滴落,她甚至不去計較公主的尊嚴與體麵,就這樣凝著淚望著薛懷。

而薛懷的心裡盛著感激、裝著尊敬,甚至還多了幾分要為柔嘉公主肝腦塗地的忠心。

卻獨獨沒有情愛,沒有愧怍。

他彎下膝蓋跪在了柔嘉公主跟前,餘暉也格外偏愛他,彩霞掩映落於他的眉眼之中。

薛懷一字一句地說:

“我與公主發乎情止乎禮,從沒有逾距之舉。公主乃是金枝玉葉,自該嫁得一個如意郎君才是,薛某已不是公主的良配,還望公主往後隻珍重自己的安危,不要再為了薛某身涉險境。公主大義,薛某畢生難忘。可除了恩情以外,薛某隻有對公主的尊敬之意,再無他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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