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062(一更)(2 / 2)

所以王義方非但不會因為犯上直諫得到嘉獎,反而會被重罰!

具體會被貶謫到哪裡還不好說,但一定會給予警示效果。

唯獨剩下的,就隻是他李義府了。

在收到禁足詔令的時候,李義府沒有額外從李治那裡獲知他的態度,也不像是上次行將被貶官時候的情況,能有王德儉在許敬宗的授意之下來給他一條明路。

這就有些難辦了……

“若是王義方被罰,那麼狀告之罪肯定是不會被納入考量的……”

他在廳中再次走動了一輪,在心中權衡道。

但這並不代表他就安全了。

彆人或許不知道,李義府自己難道不知道嗎?

自身居高位到如今的三年時間裡,他的手腳是一點都不乾淨,還有一個將犯人納為外室、滅口大理寺官員的罪名,已經擺在了眾人麵前。

最起碼,也要有一個在形式上的處罰。

可若是恰逢長孫無忌在其中落井下石,甚至將他此前的糊塗賬都給翻找出來,到時候就不是一個流放能收得住了。

不,不能這麼悲觀。

陛下還要用他李義府來證明自己的執政本事呢,又怎麼會將他給搬下台去。

他剛想到這裡,就聽到外麵傳來了一陣鬨騰的動靜,隨即就見他的三兒子李洋晃晃悠悠地走進了庭院。

彆看他臉色看起來還算正常,李義府卻是一眼看去,這家夥必定喝了不少酒。

本就是在麻煩關頭,這小子居然還這麼一副做派。

李義府氣不打一處來,當即怒道:“你給我站住!”

李洋踉蹌了一下腳步,站穩在了那裡,回頭朝著李義府看去,嬉皮笑臉地問道:“阿耶何必如此生氣啊?”

“你還有臉問!誰準你在這會兒出去浪蕩的?”

李洋把手一攤,“我不喝酒還能做什麼?您忘了嗎,我是沾了您的光才被選為千牛備身,可惜近來陛下讓我在家待業。雖然沒像您一樣必須禁足府中,但也沒被準許在宮中任職的。”

“我既無事可做,自然隻能同朋友宴飲了。”

順便認識一點新朋友。

“不過您放心就是了……”李洋又是嘿然一笑,仿佛對於自己的聰明很有幾分自信,“之前跟您說過的,想要找咱們謀劃門路的錢,我都給退回去了,這幾日的宴飲呢,也沒超過三個人,不算違背朝廷律令。想要靠著這個抓您的把柄,還是不可能的。”

李義府真是一點都沒因為這個感到有多高興。

他隻覺得自己這個兒子簡直活生生一個沒用的棒槌。

平日裡他沒點用也就算了,起碼他在外麵吃得開,能認識些消息靈通的人物,也能將李義府這頭的“好位置”找到合適的買家,憑借著他貪財的本事多拿到些利益。

可現在……

“這就是你的收斂一點?我告訴你,你、我,包括你姐夫全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也彆將這次的事情當做是什麼小事!”李義府隻恨不得朝著兒子痛罵一番,偏偏麵前這家夥擺出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讓他很覺下手無力。

也不知道他這種混不在乎的狂勁到底是哪裡來的。

他隻能又斥了一句,“你若是有這等閒得外出的工夫,還不如幫我分析分析局勢。”

“還用分析嗎?”李洋眉頭一挑,得意洋洋地說道,“我近來聽說有不少人見我在外麵走動,覺得您合該被重罰。可您想想呀,若是長孫太尉一黨的人非要對您重罰,陛下難道不會再想起早年間的情況,做出還擊嗎?到時候,您想不安全都難。”

李義府可沒有李洋想得那麼樂觀,他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絲微不可查的煩躁之色,“這又是你哪個狐朋狗友跟你說的話?”

“嗨,您怎麼能這麼說呢。”李洋的酒勁還在,沒多少對父親的敬畏之心,反而還覺自己尚處先前的酒席之上,正是其中最為風光得意之人。

彆看他父親有要被問罪的可能,那些人還不是要對他恭敬奉承。

現在聽到父親對他懷有斥責的意思,李洋下意識地就將彼時席中一人的話給搬了出來。“我這不過是依照著時勢來為您分析罷了。”

“您想想啊,”李洋又往前了幾步,直接走到了李義府的麵前,“陛下將您禁足,肯定是得做的,要不然他麵子上掛不住。但直接將您一貶三千裡,他也是肯定做不出來的,要不然他的臉麵更掛不住。”

“我要是您,我這就給自己找一個台階下,也給陛下找一個台階下。”

他雙掌一合,“您看,這不就是兩全其美嗎?”

李義府皺眉,“找個台階下哪有你說的那麼容易。你當朝堂上是你們這些小孩子瞎胡鬨的地方嗎?”

“我怎麼就瞎胡鬨了!”李洋大為不滿,直接在地上坐了下來,叫嚷著說道:“當年您能得到陛下的賞識,乃是因為您站對了立場。但現如今武昭儀已成了武皇後,也算是因您的行為才得利,難道不該對您投桃報李一番嗎?”

“陛下或許一時之間還沒法接受您給他惹了麻煩,但隻要有人能為您從中緩和搭橋,又有外力在打壓於您,總能對您網開一麵的。”

李義府沉吟片刻,過了有一會兒才開口問道:“你是說,請皇後殿下來保一保我?”

這聽起來好像還真有幾分可行。

“那是自然!我猜啊,皇後還得保一保劉仁軌,既然給一個求情是求,兩個求情不也是求嗎?”

李洋沒所謂地接著說道:“再說這求情本身,也不難操作。皇後殿下如今不僅自己地位穩固,還懷有身孕,深得陛下愛重,眼下洛陽加建還需要人手,若是她能將您撈去那頭將功折罪,陛下將您分派到東都去,對外頭也算有個交代了。”

李洋漫不經心地又補充了一句,“您看看,多麼簡單的事情!我喝點酒能怎麼了?”

還能給父親喝出一條明路來呢。

這話確實不是他自己想出來的,但李洋覺得,以他的口吻說出來,還讓這話更有了一番可信度。

李義府也覺得這其中確有可行之處。

畢竟,除了李洋所說的“投桃報李”之外,好像還有另外一種底氣讓他去做這件事。

皇後殿下沒有外戚勢力可以依靠,若能跟他結個善緣,誰知會不會派上大用處。

他李義府早年間的出身是不大好,隻能自己假稱是趙郡李氏出身。但在陛下將他委任為中書令,又對著關東各家表露出親近態度的時候,趙郡李氏出身的給事中李崇德就力保舉薦他加入族譜之中。

被加入族譜的那一刻起,他也多出了一份立足籌碼。

對!他不該繼續盯著陛下這頭。

趁著長安城中隨後的目光不在他的身上,而在蘇定方和阿史那賀魯等人那裡,他正好找皇後來求情!

李洋瞧見父親臉上的躍躍欲試,便猜到自己方才提出的建議已經被他采納了。想到之前那些朋友給他出的主意,他連忙又補充了一句。

“您不僅得寫信於皇後,還得將您能起到的作用寫得越大越好!”

不錯!

李義府心中暗忖。

他在陛下麵前的不可替代作用,可能已經比之前少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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