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玥疼得顫抖，顧擎也在顫抖。
她以前就算痛，也隻是大發脾氣摔東西，大喊大叫，拒絕著任何人靠近，拒絕任何人看到她狼狽和痛苦的模樣。
可是她現在，終於肯讓他靠近，願意倚在他懷裡。
顧擎用力抱緊她，冰涼的手掌輕輕按捏她的膝蓋和小腿。
“睡吧，睡著就不疼了。”他輕聲在她耳邊低語。
可是這樣對時玥來說，並沒能減輕她的痛苦。
哪怕他能拿來一顆止疼藥，她都能說一聲謝謝啊，可是他就是這樣看著她疼。
視線穿過濕亂的發絲，她甚至注意到他眼底詭異的亮光，他在興奮，在享受。
這個變態。
最後還是綠茶係統將時玥的痛覺暫時屏蔽。
綠茶係統：【嗚嗚嗚，心疼宿主！（破音）】
時玥：“……”
——
這一夜的暴風雨持續很久，時玥醒醒睡睡，身上的冷汗不斷，感覺整個人仿佛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顧擎時不時給她擦著汗，將她當成洋娃娃一樣照顧著，偶爾的低喃卻讓人頭皮發麻。
時玥心中並沒有半點感激，她在怨恨，怨恨這個人給她造成的傷害。
雨後的初陽透過玻璃窗落在女孩薄薄的幾近透明的眼瞼上，卷長的睫毛如同蝶翼一般輕顫，時玥睜開眼後，眼底的陰霾瞬間隱藏，隻剩下一片清澈。
她的眼瞳在陽光的照耀下呈現著乾淨而澄澈的金棕色。
時玥手肘撐在柔軟的床上，艱難地將自己身體撐起來，等她靠在床頭時，瑩白挺翹的鼻尖已經沁出兩滴汗水。
房間裡很少有擺飾，因為原主之前總喜歡摔，摔破的碎片會讓她受傷。
所以現在就連房間裡桌子櫃子的各個尖角都包裹著柔軟的布，更加沒有利器可言。
顧擎有著嚴重的強迫症和潔癖，每次都會將原主收拾得乾淨整齊。
時玥摸到一下自己的頭發，已經沒有昨晚夜裡濕粘的感覺，而她身上的衣服也已經換過。
“小姐，要起來了嗎？”一位老婦人走進來，輕聲細語地詢問。
這是一直照顧著顧擎長大的陳婆婆，近幾年她都是在操心原主的事情。
時玥看著窗外的陽光，緩緩點點頭。
“小姐今天起色挺好。”陳婆婆年歲已經不小，頭發花白，但是身子骨卻還是很健壯，輕易就將時玥扶到輪椅上。
她已經習慣女孩的沉默，也知道她自尊心強，所以也沒多搭話。
她先是推著輪椅去衛生間，讓女孩自己洗漱。
“小姐，好了喊我。”
聽到身後的門被關上，時玥才將搭在腿上的手放到輪椅上，控製著輪椅轉動。
這裡的鏡子已經被拆掉，因為原主幾度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情緒崩潰。
時玥看著自己細瘦的胳膊，艱難地將自己挪到馬桶上，緩緩歎息。
這見鬼的人生。
累了，毀滅吧。
綠茶係統：“……”嗚嗚嗚！
時玥在衛生間裡呆了半個小時。
“婆婆……”她看著緊閉的門喊一聲，發現嗓子乾啞撕裂，很是難聽。
陳婆婆聽到動靜，將門推開。
這回沒等陳婆婆去推，時玥自己控製輪椅出來，門檻已經被拆，她沒有感受到半點顛簸。
陳婆婆有些驚訝，隨後道，“小姐，早餐拿上來了。”
輪椅已經來到小陽台，方寸天地被玻璃密封著，但是陽光依舊肆意填滿著這裡。
時玥全身籠罩在陽光中，感受到九月驕陽的熾熱，她身體裡的寒意被一點點驅散。
“哥哥呢？”時玥問，嗓子還是乾啞的。
陳婆婆微怔，“出門了，說是下午五點才回，可以陪小姐用餐。”
“我想到花園裡吃早餐。”時玥的目光定定看著玻璃外麵，花團錦簇的方向。
“小姐，請稍等。”陳婆婆說完，轉頭在門外打了個電話。
不到兩分鐘，她重新走到輪椅後，“小姐，昨晚下過雨，花園裡到處是濺起的泥，不如下次再去吧。”
其實剛才手機裡隻有一道冷硬的聲音：“哪兒都不準去。”
少爺不在的時候，小姐根本不可能離開這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