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玥被人野蠻地塞進一輛房車裡。
冷氣開得很足, 她進來就打了個寒顫。
“玥玥……”
顧擎就坐在她對麵, 整整齊齊穿著西裝，他瘦了很多，麵容消瘦，眼底青黑更是明顯, 這麼看起來, 更像是陰寒之地走出來的魔鬼。
這個魔鬼沒有靈魂，仿佛連方向也已經失去。
他的目光接觸到時玥的瞬間, 又飛快眨眼，以確定現在不是一場夢。
時玥看一下車門外守著的彪形大漢，才將視線落在顧擎臉上。
顧擎傾身過來, 想要拉住她的手，但是卻被她躲開。
“玥玥, 你還要躲我到什麼時候？”
“顧擎, 我不想見你。”時玥認認真真地咬字, 全然陌生的語氣和態度。
顧擎聽到她的話, 懸在半空的手變得格外僵硬。
他以前不喜歡她喊他哥哥, 極力想要改變他在她心裡的位置, 可是此時此刻, 聽到她嘴裡冷冰冰念著自己的名字, 他卻覺得整顆心都被寒意包裹。
這不是他想要的。
“玥玥, 跟我回顧家，我們像以前那樣, 不行嗎？”
“以前那樣？我每天瘸著，被人抱來抱去，誰都能輕視我，欺辱我？”
顧擎瞳孔顫.抖, 啞口無言。
時玥垂眸，目光落在他的腿上，語氣也更加輕緩，“哥哥，你還記得當時的痛嗎？要是能痛暈過去也挺好，誰想看到自己的腿被生生打斷呢？“
顧擎黑眸定定望向她，連一句辯駁的話都說不出口。
他看到她忽然朝他露出一個笑容，他喊了一聲，“玥玥，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隻要你原諒我，隻要你……回到我身邊。”
他很不喜歡她這個笑容，她以前笑起來眼睛都是彎彎的。
時玥沒有回回應他，她跳過了話題，“我待會兒還要比賽，你現在已經耽誤我不少時間。”
提起這個，顧擎眼神有些恍惚，他看過她重新登上舞台的視頻，她比從前，離他更遠了。
時玥再次看向車窗外，有一道身影從大門口走出來，像是知道她在這裡似的，直接靠近這車。
顧擎沒看車外，他凝著女孩的側臉。
他所有深情都給了她，所有殘忍也加注在她身上。
他毀過她心愛的舞台，但是她自己又重新站了回去。
沒有他，她活得更好。
這個認知，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時玥將車門打開，顧擎也沒有阻攔，他今天隻是過來看她，沒想過要再次打破她的夢想，他會努力站起來，重新站到她麵前。
他沒有看周元爾，因為他怕自己會更加狼狽。
“玥玥，小心賴萱。”在時玥下車的時候，顧擎拉住她胳膊輕聲說。
時玥有些意外，原來是賴萱把他找來的。
她睨一眼他的腿，唇邊的笑容有他熟悉的親昵和溫柔，但是她說的卻是，“哥哥，你的腿，也很容易斷嘛。”
顧擎的手被她拂開，他還怔怔看著她的背影。
剛才她的語氣分明那麼甜蜜，但是說出來的話，卻讓他如遭雷擊。
是他想多了嗎？那一瞬間他竟然覺得玥玥很邪惡。
車外，周元爾已經直接將保鏢放倒在地上，見時玥下來，便將她攬過去。
“叔叔，好可怕，幸好你來了……”時玥也親密地抱住他，撒嬌般在他懷裡輕拱。
“……”周元爾手掌覆在她後腦勺，輕輕安撫兩下，目光卻看向車內。
不過顧擎好像受到什麼打擊，整個人木然僵硬。
周元爾懶得廢話，將時玥抱起，快速走回藝術中心大門。
房車內，顧擎雙手抱著頭，為自己剛才的猜想感到痛苦。
玥玥是不是早就猜到是他？她後來所有的馴服都隻是偽裝的……
她想讓他嘗她受過的痛，那天在廢棄工廠裡，他昏迷前，看到她站在角落裡冷冷看著他……
那不是錯覺。
顧擎痛不欲生，嘴裡的低喃逐漸變成失控的咆哮，“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樣對我，顧時玥！告訴我不是我想的那樣！顧時玥！”
車外的保鏢連忙將車門關上，“先送少爺回醫院吧。”
——
周元爾陪著時玥回到化妝間，賴萱正準備要上台，驀地看到她回來，整個人愣住，“顧時玥，你……”
時玥經過她的身旁，忽然停下腳步，朝她說，“賴萱，加油哦。”
賴萱僵住，一句話沒說，耳邊轟隆直響，手腳又開始發涼。
她不是讓人給顧擎帶話了嗎？為什麼顧時玥還在這裡？
周元爾也側目看一眼賴萱，又懶懶收回，這女生已經快崩潰了，也算是自食惡果。
也就幾分鐘後，有人跑著回來說，賴萱發揮失常，在舞台上連節奏都跟不上，一緊張還嘔吐了，現在工作人員正在清理。
不過也沒有多少人感到意外，今年的比賽，賴萱一直不在狀態。
賴萱沒有回來，據說是直接被家長接走了。
因為賴萱這一出，其他人卻莫名鬆一口氣，畢竟少了一個競爭對手。
但是南舞的老師卻愁眉苦臉，滿滿的怨氣也不知道如何發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