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玥頓住，轉眸盯著男人的刀削般英挺的臉。
他那黑眸中分明藏著幾分戲謔。
她暗暗咬著後槽牙，壓著嗓子說，“你再這樣，我回去就收拾你。”
屈長風在她耳邊低笑，“嗯”了一聲。
時玥不能喝酒，他讓侍者重新給她端來一杯溫水。
“胃還好嗎？”
時玥冰涼的手心被水杯的溫度暖和，“沒事。”
看得出來，他是用心在攻略她的。
很對她胃口。
鬱景秋從門口走進來，環視一圈，徑直來到時玥麵前，“玥玥。”
時玥朝他點點頭，眼尾微揚，似有笑意，“鬱景秋，你來了。”
鬱景秋看著她的反應，恍惚了一下，他露出真心實意的笑容，點點頭，“嗯。”
她對自己，是特彆的。
但一注意到屈長風，鬱景秋心裡就不是什麼滋味。
玥玥到底喜歡屈長風什麼？
他朝時玥開口，“玥玥，我發現一家東南亞餐廳，你應該會喜歡，明天要去試試嗎？”
當著她男朋友的麵邀請，這隻能說是赤.裸裸的挑釁。
兩個男人都看著時玥，安靜等她回答。
時玥：“好。”
鬱景秋笑，“那我明天下午接你。”
說完，看一眼屈長風。
不過屈長風還挺能忍的，表情管理滿分。
他對上鬱景秋的眼神，還揚唇問道，“你不會介意玥玥帶男朋友吧？”
鬱景秋頓時噎住：“……”
他僵硬地笑，“不、介意。”
而時玥隻是默默喝水。
【監測到遊戲世界異常……】
【女主時玥的黑化值偏高……】
【現更改玩家任務……】
【新任務發放——請殺死女主時玥！】
一係列的係統信息傳進來，轟炸著大腦，鬱景秋怔在原地，一時反應不過來。
自從他們將屈長風異常的信息反饋上去後，遊戲客服一直他們安心等待，就再也沒有動靜。
現在竟然發生這麼大的變動！
殺死，女主？
幾步遠的地方，晉璽緩緩回頭，看向那個正在喝水的女生。
因為水有些燙，她喝得有點慢。
瓷白的肌膚，精雕細琢的五官，清冷而溫順，隻是眉眼間儘是擋不住的豔光。
不管怎麼看，這都是一個無辜且無害的女生，可是她竟然黑化了？
而且已經嚴重到，需要清除她！
被幾個女生圍著的顧君，笑容停滯，舉目看向時玥的方向，懷疑是不是係統出錯了。
他反饋這個世界的異常時，都是針對屈長風。
誰想到——有問題竟然是時玥！
二樓欄杆處，時夕和宋義廉都懵了。
“怎麼會？”
“我得問問客服，這情況太詭異了。”
兩人相視一眼，表情都十分嚴肅。
時玥敏.感地察覺到什麼，她抬頭，正好和前方距離最近的鬱景秋對上視線。
“怎麼了？”
她聲音清脆，盈著笑意，隻有對待熟悉的人，她才會露出這樣輕鬆的表情。
鬱景秋艱難地咽一下喉嚨，搖搖頭，狹長的眼眸情緒洶湧。
她表麵看起來沒有半點異樣，可是她卻有著超高的黑化值。
黑化值，是係統根據角色自身的情緒以及對世界的惡意而統計出來的數值。
她現在分明出於極度消極的情緒，她憎恨這個世界，可是她在對他笑。
這一刻，鬱景秋說不出自己是什麼感覺，想剖開她的大腦看看她到底在想什麼，她是不是知道些什麼了？
她到底是黑化，還是……意識覺醒？
鬱景秋心中已有答案。
遊戲公司是絕對不會承認遊戲角色“意識覺醒”的，他們會第一時間消滅掉。
時玥伸手在鬱景秋麵前晃一下，“你看起來好像不太舒服，要去休息一下嗎？”
鬱景秋回過神，收斂神色，離開的腳步有些倉促。
屈長風拿走時玥手裡的空杯，眼底冷光微閃。
“哐啷……”
一個不留神，杯子被他捏碎。
聽到動靜的人紛紛看過來，見到他血淋淋的手，都被嚇得不輕。
不是，這男的有病？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時玥緊張地拉著屈長風，“先去處理一下。”
屈長風溫馴地垂著頭，在一眾關注的視線下，跟著她的步伐離開。
城堡門口階梯上，靳黎炫和時黎的身影一同出現。
他們是下車的時候碰見的，兩人誰也沒說話。
係統的消息刷過，靳黎炫的腳步驀地停下。
時黎也駐足，沒有溫度的眼眸透著幾分涼薄，視線不經意地掃過他頭頂那半虛擬的小屏幕。
靳黎炫曾經是時黎最好的朋友，兩人年紀相當，從小就玩到一起，性格和各種理念都很相投，可是他現在的身體，被一個玩家占據著。
那個玩家在某些方麵和靳黎炫很像，如果不是時黎能看到玩家的信息，他可能都無法確認好友已經換芯的事實。
“有事？”時黎開口，聲音時一慣的冷漠。
靳黎炫眼眸抬起，就這麼對上時黎的眼神。
下一秒，他搖頭道，“沒什麼，最近有點累罷了。”
兩人繼續往前走，漸漸能聽到宴會廳裡熱鬨的動靜。
看到時黎，一名侍者先迅速上前，對他低聲說話。
時黎聞言，便朝著樓梯的方向走去。
有人認出他，也懼於他周身漠然的氣勢，不敢上前。
時黎上樓後，鬱景秋來到靳黎炫身旁，有些魂不守舍的，“你也收到係統消息了？”
靳黎炫頷首，目光掠過樓上的方向，眼神深不可測。
係統的任務很奇怪。
鬱景秋神情晦澀，“玥玥會不會是覺醒自主意識了？”
他們懷疑過時黎，懷疑過屈長風，如今再多一個玥玥，似乎也說得通。
之前其他遊戲裡也出現過主角覺醒的先例，他把所有玩家都屠殺殆儘，如果玩家隻是被彈出遊戲也就罷了，事實上，在那個遊戲裡的玩家被覺醒意識的主角殺死後，他們的意識也被抹殺，自此變成植物人，這個意外導致遊戲公司被告上法庭。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遊戲公司一旦檢測到遊戲角色有自主活動的傾向，就會實施清除計劃。
靳黎炫也正疑惑，所以他搖了搖頭。
鬱景秋：“明明時黎和屈長風更像意識覺醒了，怎麼檢測結果卻是玥玥？這很不合理……”
“因為她才是這個世界的主角，係統對她的監控是最嚴密的。”
“那有沒有可能，他們三個，其實都是覺醒了。”
靳黎炫半晌沒出聲，顧君也走了過來，對兩人低聲說，“有趣了，係統肯定不會出錯，那女孩自從在醫院失蹤過後，事情就開始出現大轉變，第二輪開始，她就覺醒了吧，一直在跟我們演戲呢。”
“你是說，是她去找屈長風的？她擁有關於他的記憶？”
顧君聳肩，“誰知道呢？目前看來，殺她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畢竟有時黎和屈長風在，但如果有道具……”
他目光落在靳黎炫臉上，“我們六個人裡，隻剩下你還有道具，靳總。”
靳黎炫掀眸，完全不接他的話，“既然都猜測她已經覺醒，那你們就彆招惹她，主動退出遊戲的話，雖然會賠錢，但好歹能活著，怕死的話，你們現在就可以逃了。”
如果時玥真的覺醒了，那根據曾經的案例，她說不定能抹殺玩家的意識……他們的處境的確很危險。
顧君麵色沉下來。
鬱景秋也皺著眉，問靳黎炫，“那你怎麼選呢？”
靳黎炫幽幽說，“我還有時間慢慢玩。”
顧君譏諷道，“你彆不是愛上一個虛擬角色了吧？”
靳黎炫這回根本沒給他正眼，正要離開時，時夕和宋義廉忽然靠近，神色著急地開口，“我們沒法主動退出遊戲了！”
除了靳黎炫，所有人臉色驟變。
“遊戲公司這是在強迫我們完成任務啊。”顧君咬牙切齒地開口。
那也說明了一點——玥玥真的覺醒了意識。
靳黎炫轉身離開，順手從經過的侍者那裡拿來一杯香檳，仰頭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