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殿試(2 / 2)

一番話說完,孔父雙眼含淚,隻撐著不肯落下來。

此舉成敗,皆在這一瞬!

良久,便聽天元帝長歎一聲,似有無限感慨,“好一顆慈父愛子之心。”

寧同光便覺腦

中嗡的一聲。

要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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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父沒有再說話,依舊以頭觸地,官帽就擺在一旁,顯然已將前程拋開。

關於排名是否公正的話,他半個字都沒講,但字裡行間都清晰地表明了:他的兒子值得更好的!

天元帝也沒有再說話。

誰也不敢貿然開口,氣氛就這樣僵持下來。

現任首輔盧芳枝的徒孫便是本屆考生,全程回避,剛才才從後麵過來當背景,此時也不便開口。

董春略一沉吟,主動出列,“其實老臣和諸位大人都是一樣的,明白陛下用心良苦,不過是擔心來日有人重蹈覆轍。然天下之大,人心各異,陛下日理萬機,所思所慮何止萬千,又豈能以他人之過而懲己身?有過者,皆是他們自己糊塗,我等卻怎好因噎廢食而誤了良才。”

皇帝確實有提拔寒門對抗世家之心,也擔心世家複興,尾大不掉,釀成昨日高閣老的大禍,所以要權衡。

這些都是真的,寧同光從這一點出發,並沒有錯。

但有一條最致命:太心急。

寧同光太心急了。

就看看吧,前三名全是寒門,甚至直到三十名,世家子所占也不足五成。

太過了。

實在太過了。

縱然要改,也要循序漸進地來,世家大族延續千百年,根深蒂固,豈是你一朝一夕就能辦到的?

太過激進,表麵上看確實在短時間內達到平衡,但處處隱患,那些世家心中會作何感想?

確實,他們不敢抱怨陛下,怨恨朝廷,卻可以對付寒門子!

剛入朝堂的寒門子便如尚未長成的幼苗,根基尚淺,隨便一點絆子就夠他們爬半天了……

世家確實需要遏製,但天元帝也絕不會想看到雙方為此積怨,以致水火不容。

他想要的,是關鍵時刻滿朝文武不論出身,都能擰成一股繩。

要做到這一步,需要耐心,需要時機。

絕不是現在,不是馬上。

果不其然,剛才還一言不發的天元帝聽董春說完,便立刻轉過身來,似笑非笑道:“董閣老,你可是寒門出身,說這些話,豈非身在曹營心在漢?”

董春笑道:“方才宋老便說,外舉不避仇,內舉不避子,老臣深以為然。殿試乃是為朝廷選才,那麼老臣心裡想的,眼裡看的,便隻有朝廷,隻有陛下,哪裡還分什麼寒門世家、曹營漢家?”

“內舉不避子,內舉不避子……”天元帝將這句話反複念了幾遍,垂眸想了片刻,這才轉回去,來到孔父身邊,親自彎腰將他拉起來,“起來吧。”

孔父跪得久了,頗覺膝蓋僵硬酸痛,踉蹌了下才站穩,“謝陛下。”

天元帝看到他眼中含淚,笑著拍拍他的肩膀,“多大的人了,還哭哭啼啼的,成什麼樣子。回去告訴探花郎,養足精神,改日還要替朕尋花呢。”

前朝殿試過後,有選出最年輕、容貌最出色的進士為探花使者,去

皇家園林找尋最嬌豔最美麗的鮮花,以便皇帝為新科進士賜花的舊俗。

後來,這一人選便有了探花郎的美譽。

再後來,探花也成了第三名的專稱,而“探花”這一職責,也延續了下來。

故而天元帝這句話,就直接敲定了孔姿清本屆第三名探花的名次,再無更改之可能。

孔父一聽,憋了半日的熱淚滾滾而下,哽咽道:“謝陛下隆恩!⒙_[]⒙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天元帝又拍拍他,往地下看了眼,笑道:“大喜的日子,做什麼罷官那一套,快自己撿起來戴上。”

孔父破涕為笑,果然撿起來又戴上了。

處理了孔姿清的排名後,後麵的一切便都順理成章,天元帝大刀闊斧對會試名次進行重組。

除第一第二名不變外,提孔姿清為第三名探花,原定的會試第三落到第五……

黃榜已定,由專人抄寫,皇帝用印,即刻發布。

稍後各自散了,寧同光心亂如麻,急匆匆追上董春,“閣老,借一步說話。”

內閣之中,他與董春皆出自寒門,故而一直較旁人親近些。

旁邊眾人見了,都很識趣地告辭。

不待寧同光開口,董春便歎道:“你隻見其一,卻不見其二,且等著吧,過不幾日,宮中便要有消息傳出來了。”

聰明反被聰明誤。

朝中不乏聰明人,但有的時候,害自己的恰恰就是這份聰明。

殊不知陛下是天子,可也是人,也是父親。

寧同光一怔,才要說話,卻見董春已經搖搖擺擺走遠了。

諸多同僚自他身邊經過,寧同光都似毫無察覺,隻自己杵在原地發呆。

當初會試排名出來,也有朝臣不滿,但彼時陛下並未說什麼。

過了會兒,他忽然想到什麼,霎時間麵色如土。

是了,陛下當時確實沒說什麼,可能是滿意,也可能……是陛下給了自己糾正的機會!

但很可惜,他沒把握住!

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