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 翰林院(四)(2 / 2)

秦放鶴等人看了,也是忍俊不禁,覺得上折子拍馬屁這種事情,果然也要看運氣。

前麵天元帝正需要放鬆,看了自然歡喜,可後麵產生審美疲勞,難免就覺得下頭官員不乾正事,領著朝廷俸祿溜須拍馬,該罵!

等處理完今天所有的折子,三更已過,即後世淩晨一點。

胡霖進來,低聲道:“陛下,夜深了,早些歇息吧。”

天元帝捏捏眉心,一擺手,“明日不上朝,困勁兒也過了,朕出去走走。”

又對孔姿清等人道:“你們散了吧。”

眾人行禮告退,秦放鶴也歡歡喜喜抱著東西往外走,結果那邊胡霖正給天元帝圍披風,卻聽他戲謔道:“你年輕,住得也近,家去了也無事可做,來,陪朕走走。”

秦放鶴:“……”

怎麼就無事可做了?

難得休息,我摟著媳婦睡大覺不好嗎?

住得近就活該加班是嘛!

孔姿清等人丟給他幾個愛莫能助的眼神,“我會派人告知弟妹的。”

說完,飛也似的走了。

下班了!

秦放鶴:“……”

彆走,我知道你們要一起去吃宵夜!

子時已至,正是一天之中最黑的時刻,縱然宮中點燈,也隻能照亮周圍很小一圈,再往深處,便似被黑夜吞沒了。

九月中旬,相當於後世十月底十一月初,夜裡無限趨近於零度,秦放鶴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鼻息在空氣中劃過的痕跡。

天元帝大發慈悲命胡霖給他找了件狐皮鬥篷,暖和得他都不想還了。

“今日翰林院一事,你怎麼看?”走了幾步,天元帝在圍欄邊停下,仰頭看天上灰蒙蒙的月亮。

秦放鶴想了下,“今日之事,雙方都有責任,但真要論起來,程璧之過更占七分。”

隋青竹錯在上班時間家醜外揚,明知雙方不和,卻未選用更合適的方法勸阻,反而激化矛盾,不妥。

程璧之過更甚。

以前他非朝廷命官,放浪些也就罷了,但如今既然高中探花,又點翰林,一舉一動代表朝廷顏麵,就該收斂些。

當朝命官攜帶歌姬公然入城已是不妥,他竟還在翰林院大肆宣

揚,莫說古板如隋青竹,隻怕任何一個正派的官員聽了都要蹙眉。

論及對家人……兩人都是不負責任的半斤八兩,誰也彆說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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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帝笑道:“朕記得程璧曾與你迎親,也算朋友,怎麼,竟半點不顧念舊情麼?”

秦放鶴正色道:“若果然是真朋友,自當及時敦促,臣未能幫其改正已是慚愧,如今事發,又豈能偏袒?”

當真朝臣在皇帝麵前沒有半點秘密,他跟程璧曾有私交一事,斷然不可否認,不然就是不義。

但若因此偏袒,也非上策,乃是不忠。

果然,天元帝聽了就皺眉,反倒有些像為他開脫似的,“他年長你許多,自己任意妄為,非親非故,你如何勸得?”

秦放鶴低頭不語。

天元帝也沒有繼續追問,隻慢悠悠走著,空曠的廊下將細微的腳步聲無限放大。

秦放鶴落後半步,微微抬頭間,隱約可見天元帝神色,便試探著說:“陛下可是在為沿海水寇煩心?”

一旁的胡霖微微睜大了眼睛。

我的爺啊,好不容易這事過去了,您老不說些好話寬慰陛下,趕緊勸他回去休息也就罷了,怎麼反倒主動提及?

天元帝腳步一頓,似笑非笑看他,“怎麼,有想法?”

夜很黑,沿途有限的燈光從天元帝上方籠罩下來,暈出大片陰影。

看著,便有些可怖。

這小子確實膽子很大。

彆人避之不及的事,他偏要湊上來。

說得好了,可能無功,但若一句話說不對,就是有過。

秦放鶴不躲不閃,“微臣不敢,隻是覺得我大祿是否對鄰國太過寬和了些?”

在這外書房,秦放鶴第一次見到了這個時代的全幅地圖。

整體海陸分布跟前世並無不同,但具體地形地勢略有差彆,大祿的位置和疆域也大差不差,依舊是東南一線沿海,外圍無數島嶼小國。

海盜小國資源匱乏,養活自己都很艱難,所以難免要起歪心思,每每來犯大祿沿海一帶。

天元帝聽了,意義不明地笑了下,“打仗可不是那麼簡單的。”

而大祿水師雖盛,卻耗費巨大,輕易動不得。且那等龐然巨物,對上成規模的戰隊倒還好些,偏偏這種蒼蠅似的散兵遊勇,反倒施展不開。

而方才餘忠顯的折子,也就反映了這一現實。

所以天元帝雖然有點氣,卻也理解餘忠顯的苦衷,所以才額外給了一次機會。

秦放鶴很明白這種顧慮,“陛下的意思,微臣明白,我大祿以仁治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然那等蠻荒之地未曾教化,哪裡知道什麼見好就收的禮義廉恥?說不得便將我國寬宏大度視為理所應當,一而再,再而三……”

天元帝沉默不語。

這小子說中了。

其實小小倭寇,並不至於叫大祿傷筋動骨,可那些東西卻實在惡心人。不守著吧,他們就來滋擾百姓,燒殺搶掠;守著吧,仨瓜兩棗,又不值得大動乾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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