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9 章 年底(二)(2 / 2)

事到如今,也隻好隨機應變。

秦放鶴笑道:“陛下謹慎勤勉,實為吾等表率。”

孔姿清也變著法兒地拍了一記馬屁。

曆來接待使者,大多由禮部、鴻臚寺和光祿寺三方協作,而前二者多負責台前,光祿寺則側重吃喝、歌舞等享樂,地位相對就不那麼重要。

聽四皇子的意思,是他跟禮部,而五皇子剛滿十八,經驗不足,必然擔不起鴻臚寺重任,所以就隻能落在壽王頭上。

至於天元帝的幾位兄弟、叔伯,畢竟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們縱然曾經是皇子,也是過了氣的皇子,如今也隻好打配合。

“嗨,莫要說這些場麵話,”四皇子笑道,“我曉得自己年輕,資曆淺,也沒經過大事,正忐忑。說起來,也怪我平日隻好騎射打球……”

看似

是自我檢討,說自己不務正業,但側麵,豈不恰恰說明他的乖覺,沒有野心?

當今正值壯年,皇子沒有野心,安守本分,便是最大的孝道。

四皇子頗具談興,大有拉著他們把酒言歡的意思,又說酷愛馬球,“我知道你們六藝也是嫻熟的,改日咱們私下組一隊,也上場掄幾杆。”

一提起馬球,秦孔二人不免想到當年孟鳴摔斷腿的事,俱都覺得馬球場不是什麼吉祥地,本能推脫。

孔姿清說自己隻喜歡讀書,十分偏科,馬術平平,更打不得球。

孔氏一族多出文弱書生,他硬把這個稱號往自己腦門子上扣,倒也不算違背祖宗。

秦放鶴更光棍,坦然說自己出身清苦,上學之後才接觸馬匹,“……時日尚淺,膽子又小,馬術不過爾爾,至於球,那是碰都沒碰過。”

說完,又靦腆一笑,“不怕殿下笑話,微臣喜好實在有些上不得台麵,若論這些吟詩作畫的風雅事,微臣確實不如人。可若論及庖廚一道,微臣自幼料理,倒還略有些心得。”

四皇子的笑容就有些尷尬。

秦放鶴出身不好不是秘密,喜歡做飯,也確有其事,一時間,四皇子還真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來。

孔姿清忽道:“什麼事?沒見殿下在?探頭探腦成何體統?”

四皇子和秦放鶴都聞聲看去,就見桂生迅速道:“小人該死,隻是才剛家裡傳了信兒來,說……”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四皇子一眼,十分欲言又止模樣。

孔姿清眉頭一皺,才要嗬斥,四皇子便道:“哎,是我一時說得入迷,忘了時辰,莫要怪他。孔侍讀既然家中有事,我就不留了。”

話音剛落,就聽秦放鶴也正色道:“殿下,孔侍讀乃微臣至交好友,他家中有事,說不得微臣也要跟了去看過才放心,請恕微臣失禮,該日再向殿下請罪。”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四周還人來人往的,饒是四皇子再霸道,難不成還能把兩人綁了去?

“哎,子歸這樣說就見外了,來日方長,去吧,去吧。”

秦放鶴和孔姿清俱都行禮告退,飛快地上了各自車馬,嗖嗖撤了。

附近一乾正偷摸打量的朝臣們見了,紛紛收回視線,縮在各自車轎內琢磨起來。

四皇子此舉,倒有拉攏之意,隻不曉得二人背後的董門和孔家作何打算。

雖隔得遠,聽不真切,可瞧那兩位翰林……倒有些逃之夭夭的意思,想來也無甚進展。

那邊四皇子上了轎子,走出去一段,外頭心腹見他興致不高,便出言寬慰道:“殿下不必放在心上,您乃龍子,他們縱然年輕氣盛,也不敢對您無禮。”

四皇子用力吸了口氣,沒說話。

龍子?

聽著光鮮,可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三哥之前何等風光,如今不也落魄了麼?

此二人年輕,卻算不得氣盛,端的油滑。

什麼家中有事,說不得就是借口罷了。

若……

“若四皇子懷恨在心,再有後妃吹枕頭風,可如何是好?”

秦放鶴和孔姿清走出去兩個路口就分彆了,秦山卻有些擔憂。

乖乖,那可是皇子啊!

“古人還知三顧茅廬呢,況且我們今日也不算失禮,四皇子斷然不會如此計較。”秦放鶴笑道,“至於後妃……你想的也太多了些。”

話本子裡總說什麼前朝後宮息息相關,其實大部分時候都是扯淡。

什麼皇帝為了前朝穩定,不得不委曲求全,違心寵幸不愛的女人啥啥的,聽上去簡直不像一國之君,而是帶薪做鴨了。

實際上除非兩國或部落聯姻,又或是某位皇帝剛起事,需要外部支援,否則像天元帝這般大權在握,政局穩定的,我就是冷落你的女兒、姐妹,你又能如何?

還敢造反叛國不成?

甚至就算兩國聯姻,隻要利益驅使,一個女人沒了,馬上還能送來第二個、第三個……

所以後宮女人,尤其太平時期的後宮女人,其實是很可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