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7 章 消失的瓷器(二)(2 / 2)

阿嫖又狠心往後退了一步,“嗯,姐姐在這兒呢。”

小胖子哼哼兩聲,到底沒掉金豆豆,自己撅著屁股麻溜兒爬起來,吧嗒吧嗒跑過去,舉起磕紅了的小胖手給她看,“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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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吧,小孩子多精明呐!

他們總喜歡示弱,你若心軟,他們就懂了:哦,日後我哭一哭,鬨一鬨,就得逞了。

可你若狠下心不理,他們就知道這一套不管用,不也就這麼過來了?

阿嫖跟揉西瓜似的呼嚕呼嚕弟弟圓滾滾的腦瓜子,很敷衍地往他手上吹了兩下,“行了!”

阿姚就嘿嘿笑起來,又要跟她拉手。

見一大一小牽著手進來,阿芙便徹底放下心。

挺好的。

姐弟倆都窩在炕上,看母親忙來忙去帶人收拾行李,沒多久就好幾個大包袱。

“爹,你要去殺人嗎?”阿嫖語出驚人。

秦放鶴:“……”

阿芙:“……”

這孩子聽誰說的!

阿嫖眨眨眼,理直氣壯道:“我聽小姑姑說,每回欽差出馬,都要有貪官汙吏掉腦袋。”

這不就是殺人嘛。

秦放鶴捏捏眉心,董娘那姑娘是真虎啊!

聽說前幾日宴會上還把誰家的小少爺揍了,原因是對方打馬球輸不起,還當眾摔杆子。

“……你小姑姑的原話你不聽,”阿芙無奈道,頓了頓,隻好又描補說,“滿口死啊活的。”

縱然真殺了,也是他們罪有應得。

當官的死了,天下皆知,可那些老百姓死了呢?也不過一陣風似的,刮過也就算了。

阿嫖哦了聲,又眼巴巴去看秦放鶴,“那爹,你還回來過年嗎?”

對小孩子來說,過年就是頂了天大的事。

若一家人不能一塊除夕守歲,還有什麼勁!

“這個說不好,”秦放鶴過去,認真想了會兒,“不過爹會儘快回來的。”

“去哪兒啊?”阿姚正埋頭啃牛乳大餅,聽了這話才有點反應。

有阿嫖對比,顯得就跟慢半拍似的。

秦放鶴大笑,“去給你們買好玩的!”

阿姚頂著滿嘴點心渣滓,滿眼歡喜,才要掰著指頭數,阿嫖就伸手往他腦袋上呼嚕一把,“吃你的吧。”

瞎想什麼呢!

五月初六,端午節一過,秦放鶴就帶著金暉啟程了。

與上次隋青竹南下不同,這回可沒有自家人對接,所以天元帝給他們配齊了護衛人手,另有各自的心腹帶著。

秦放鶴帶了秦山和秦猛。如今他們帶的白雲村後生們也都能獨當一麵了,又有芳姐兒母女加入,留守家中就不怕了。

阿芙倒覺得他有些過分小心,“如今師公高居首輔,我不去找旁人的麻煩就罷了,誰還敢來與我起衝突?”

一行人先走陸路,然後轉入大運河,一路帶著聖旨,低調行事。

走水路時

眾人全程不下船,秦放鶴和金暉的房間緊挨著,除了夜裡睡覺,全程不離眼。

秦山和秦猛也把金暉的那個心腹輪流看住了,全場緊盯。

這麼嚴防死守幾天後,金暉就頂不住,苦笑道:“欽差大人這麼不信任我麼?”

簡直跟坐牢似的。

但凡出恭時間略長一點,他就能在外頭敲門遞紙!

秦放鶴果斷點頭,“是。”

雖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你就是來擋槍的呀!

咱們關係且沒那麼親近呢!

金暉:“……”

說沒臉,你還真就不給我臉!

金暉定了定神,拿出空前的真誠,“既然我敢來,就已有了覺悟,斷然不會做出通風報信之舉。”

秦放鶴還真不擔心他通風報信。

沒死角啊!

現代人總覺得古人會飛鴿傳書,往來神速,真來了就知道實用價值過低,低到不如養人。

鴿子認路不假,但航線固定,且可能中途被捉、被打、迷路或淋雨丟件,需要同時出動數隻鴿子才能保證對方一定能接到。

望燕台距離南直隸金魚港將近三千裡,鴿子要玩命兒飛多久?風險多大?有形和無形的成本太高。

即便可行,但漫長而頻繁訓練過程中,對手都是瞎子嗎?看不見某個地點總有信鴿飛進飛出?不給你紅燒了才怪。

若帶出來中途放飛,你猜鴿子會往哪兒飛?

秦放鶴現在做的這些,監視反倒是次要的……

五月南下,順水頂風,十來天就到了揚州地界。

看見岸邊界碑時,秦放鶴還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當年入朝堂之前,自己跟齊振業走的那一趟。

大概是兩年前吧,曾經威風凜凜的前任南直隸按察使朱元突然以老母年邁久病為由,上書致仕,當時還曾引起不小的風波。

因彼時他也不過才五十來歲,但已經做過權傾一方的按察使,可謂前途無量,但偏偏在這個當口隱退,天元帝還真就準了。

然後朱元致仕的當年,福建船廠事發,次年,盧芳枝借故辭去吏部尚書一職,盧黨正式在鬥爭中落入下風,附庸們陸續被清算。

秦放鶴就覺得,朱元一定是暗中跟天元帝達成了某種協議,所以才能以極小的代價,換取後半生無憂和子孫後代周全。

五月二十七,秦放鶴一行人棄舟換車,直奔金魚港所屬市舶司。

他隻提前兩個時辰讓人去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