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忙道:“公公說笑了,毛頭小子罷了,哪裡就是世子了。”
縱然是皇親國戚,想要成為名正言順的世子也得先向陛下請封,恩準了才算數的。
胡霖就笑,又頷首,“夫人時刻不忘謹慎,甚是難得。”
莫說伯爵,多少人稍微見了點好就得意忘形呢。
其實以如今秦放鶴在天元帝那邊的印象,隻要請封,斷沒有不準的道理。
“對了,怎麼不見大姑娘?”胡霖又問。
秦放鶴撐著靠枕坐著,聞言就笑,“她也是野了,如今大了,哪裡耐煩在城裡住?早便帶著幾個女使去城外莊子上,整日騎馬射箭,簡直要玩瘋了。”
不過估計也快回來了,畢竟他是告病假,沒道理親爹病了,閨女還在城外遊獵,於情於理都要回家侍疾。
“女公子非俗物,陛下也是讚過的,伯爺可不要拘了她的性子才好。”胡霖道。
兩邊說笑一回,胡霖又把今日朝堂上眾人的反應說了。
蘇伯陵此舉,不算意外,聽說是金暉主動打破沉默,阿芙就愣了下,下意識看向秦放鶴。
秦放鶴對她笑道:“倒是欠了好大一個人情,趕明兒你叫下頭的人裝五十斤
玉米麵送過去。”
金暉此人,妥妥的見利忘義,有此舉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想必所圖甚大,估計也沒盼著什麼立刻到來的謝禮。
不過終究是幫了自家一個忙,該謝。
若送的重了,倒像是恨不得立刻劃清界限似的,顯得冷心冷肺;
若是輕了,也不像話。
他不是想要玉米嗎?
這會兒嫩棒子早沒了,倒是玉米麵不少,給他自己蒸餑餑去吧!
阿芙應了,又對胡霖說:“今年莊子上種了不少玉米,我們自家也吃,糊餅子、熬粥,和白麵一並蒸餑餑,都很香。等會兒公公也帶點去,我家中老人吃著,都說受用。”
玉米算粗糧,老人多吃點確實有好處。
胡霖也不推辭,“哎呦,那奴婢可有口福啦!”
如今玉米仍算稀罕玩意兒,天元帝雖賞了些與他,但也沒多少。
“對了,”秦放鶴又說,“還有件事勞煩公公代勞。”
這麼些年,胡霖沒少接這邊的好處,兩邊也算半拉子盟友,遂不問就應下,“請講。”
發燒讓秦放鶴說不幾句話就口乾舌燥,先喝了幾口溫水潤喉,這才道:“陛下盛情,我著實感激,隻是公公也知道,我家中人口不多,如今住的宅院便很寬綽,實在不必再搬,也太過靡費了些……”
若真照伯爵規製,他現在就能住四進宅院,刷朱紅鉚釘大門,還能養二百人衛隊等等。後者倒也罷了,可他們一家上下就四個正主子,犯得著住那麼大的院子嗎?
如今住的院子還是當年禦賜的,位置忒好,還自帶泉脈水井,若要搬家,未必能有這麼好的地段。
彆到時候白風光了,反而要提前半個時辰起床趕早朝,多得不償失啊!
況且他封伯爵,已經夠顯眼了,很不必再弄個大院子招搖。
左右到了這個位子,人家敬畏也好,敵視也罷,根本不在住什麼屋子。
“伯爺忠君體國,實在令人感喟,如此,奴婢就如實上報。”胡霖點點頭,順勢起身,“時候不早了,伯爺身體不適,也該早日休息,奴婢還要回宮複命,便不多打擾,告辭。”
阿芙母子剛送出門,便見阿嫖帶著芳姐等人風風火火從外頭回來,老遠看見胡霖便滾鞍落馬,利落地行禮問好,“竟勞煩公公親自來,不多吃杯茶再走麼?”
胡霖也頗喜歡這位英姿颯爽的大姑娘,當下笑道:“已經吃過了,大姑娘是從城外來麼?一路風塵仆仆,真是孝心可嘉。”
一句話,就給阿嫖正式定了論:這是個頂頂孝順的姑娘。
阿嫖莞爾一笑,又說了兩句,陪母親和弟弟一並目送胡霖上車回宮,這才騰出空來問道:“回來的路上我就聽說父親封伯爵了,想來病情沒有大礙吧?”
阿芙幫她順了順亂糟糟的鬢發,命人關了大門才笑道:“小機靈鬼兒,隻是略有點燒,方才太醫來看過了,說是無甚大礙,隻是有些連年勞累積攢,多歇幾日調養也好。”
聽了這話,阿嫖才算徹底放下心來。
“也好,如今父親也是風口浪尖上,在家避避風頭也不錯。”
娘兒幾個正要回去看病號,卻又見門子追上來,氣喘籲籲地回報,“夫人,有好幾家聽說老爺封爵,特意打發家下人來報喜,賀禮也到了,您看……”
“我知道了,先請去吃茶。”阿芙簡單安排了,又對一雙兒女說,“先去陪陪你們父親,晚間咱們再一處用飯。”
結果是晚飯也沒吃利索。
因為各處衙門都下了,許多認識的不認識的,熟悉的不熟悉的同僚紛紛打發了心腹來探望、賀喜,饒是有阿嫖從旁協助,阿芙也累得不行,最後索性大門一關,謝絕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