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5 章 唯吾獨尊(三)(2 / 2)

如此一來,大祿的雙手依舊乾淨:我沒逼你們啊,我給過選擇的,是你們的好鄰居,昔日同盟,非要推“你”出來送死啊!

說到這裡,盛和帝興致上來,帶秦放鶴去內室,中間大桌上擺著的赫然就是現今已知的諸國和各大陸版圖,連新大陸的都有。

雖然稍顯粗糙,可能也有很多誤差,但放眼望去,仍極其震撼。

君臣二人就開始美滋滋盤算,啃西方哪個港口好。

“以臣之見,葡萄牙國、蘇格蘭、法蘭西國西、南海岸都不錯,正好銜接往來新大陸,又可作為我朝與西方諸國交易、往來的據點……”

“愛卿言之有理,不過朕覺得這個,這個什麼羅馬聯邦南部也不錯,遠離各國紛擾,距離我朝也近,若水路不通是,北上登陸往東,走陸路也使得,過天竺之前再轉水路……”

哎呀,看哪個都挺好。

幾l家歡喜幾l家愁,盛和帝與秦放鶴盤算著從彆國身上啃下肉來,被迫麵談的各國使者卻不免心情沉重。

大祿方麵明確表示了,參與鬨事的幾l名學子要麼賠償後立刻遣返回國,要麼就留在大祿朝,接受大祿朝律法嚴懲。

“我朝好心接待,爾等卻不思感恩,反毆打我朝學子,如今還有幾l人下不來床,命在旦夕……”

那大祿官員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麵色潮紅,唾沫星子恨不得噴到對麵使者的臉上。

“傷人”和“死人”的嚴重性真的差太多了,葡萄牙國的使者忍不住操著半生不熟的漢話提出疑問,“可我聽說,隻是輕微淤青……”

怎麼可能死人?!

這不胡說八道嘛!

那鴻臚寺官員把兩隻眼睛一瞪,仿佛蒙受了巨大的冤屈,“使者這是何意,我泱泱大國,富有四海,難不成還會訛詐?”

死個人算什麼,大不了今晚就讓那幾l名學子家發喪!

待大事完結,或更名換姓,或神醫天降也就是了,值甚麼!

眾使者:“……”

狗日的,這不正在行訛詐之實嗎?

怎麼還能不要臉呢?

但大祿方麵拒不讓步,他們也無可奈何。

若隻是普通公民,留下也就留下了,給大祿朝出氣,但能領著本國資助來大祿留學的,就沒一個身份簡單的!

要麼是某某爵爺之子,要麼是本國知名學者、研究員,要麼乾脆就是王子本人……哪怕死,也得把屍體帶回國!

偏這些祖宗還很不服氣,“我們確實動手了,但大祿人也打我們了啊?虧他們漢人還說什麼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這難道就是他們的待客之道嗎?”

“是我們吃虧,他們憑什麼提要求!我這就回國,親自麵見國王陛下!?[]?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對此,各國使者隻想讓他們閉嘴。

事情鬨到這一步,是我們說了算的嗎?

還麵見國王,國王陛下還指望與大祿貿易呢,派你們交好來的,結果你們倒好,把人家給打了!就算國王陛下生氣,吃虧的是誰還不一定呢!

一群膚色、瞳色各異的使者滿心忐忑,眼見大祿方麵咄咄逼人,如喪考妣,本以為會大出血,結果……就這?!

非但沒要求各地賠款,甚至沒有強迫留下“罪魁禍首”,就是說希望單獨開辟一個港口或者租給他們城鎮,供他們自己的船往來使用。

就這?!

大祿:嗯,我們這麼大的客戶,我們也是講究人,要求自己的貴賓室有錯嗎?

眾使者:不不不,沒錯,沒錯!

如此巨大的落差,甚至讓他們微妙地生出一點近乎扭曲的感激。

人實在是很奇妙的生物,哪怕同一件事,同樣的要求和條件,一旦以不同方式和鋪墊說出來,很可能會得到截然不同的兩種結果。

就比如這次,倘或大祿方麵一開始就要求租借港口、城鎮,對方一定會討價還價。

但先誇大了嚴重性,又說可能需要留下他們的人,甚至可能“付出慘重代價”後,各國的心理預期都會隨著不斷提高,下限隨之降低。

這個時候,再給他們選擇:

留人還是租港口?

答案就很簡單了。

大祿方還非常慷慨地表示:“我朝皇帝陛下對各國是頗有好感的,也願意繼續貿易往來,但需要給受傷學生和天下百姓一個交待……一個港口,隻要一個港口。”

隻要一個港口,哪家誰出呢?

幾l乎是同時,現場氣氛忽然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幾l個國家的使者麵麵相覷,看向彼此的眼中瞬間多了虛偽和審視,剛剛營造起來的“鐵板一塊”,瞬間垮塌。

當每個人都是受害者時,很容易組建受害者聯盟,齊心協力對抗共同的敵人;

但當敵人明確表示,隻需要一份貢品,其餘人就可以全身而退時……

尤其當這幾l個國家本就糾紛不斷,內訌在所難免。

盛和二年二月,涉及太學騷亂的西方幾l國開始了漫長的扯頭花、踢皮球,原本的聯盟土崩瓦解,相互挖坑、投誠,層出不窮。

及二月中旬,新興海洋強國葡萄牙與羅馬聯邦私下聯合其餘諸國,以包圍聯合對抗為要挾,迫使法蘭西國低頭,答應出借西海岸港口城市。

法蘭西國、葡萄牙、英格蘭等國要麼相鄰,要麼隔海相望,又都注重海上貿易,常年紛爭不斷,可謂世仇。

而羅馬聯邦雖是明日黃花,但瘦死的

駱駝比馬大,若真與葡萄牙等國聯合,東西夾擊,再失去大祿這個最大的貿易對象,法蘭西國將承受巨大的壓力。

事後法蘭西國王大怒,將涉事學生,侯爵之子的父親降爵,乾脆就用他們家族靠近海岸的小鎮作為賠償,讓渡給大祿朝……

當然,這是後話,一係列官方文書和條約直到次年,盛和四年夏日才徹底完結。

盛和二年二月下旬開始,大祿對各國學子進行了一係列考試,不合格的全部遣返回國。

四月,倭國使者也順勢提出歸國,盛和帝爽快準許。

五月初,倭國使者一行自北直隸東部白雲港出,登船之前例行接受檢查。

以足利為首的眾人隻覺得遺憾,卻不擔心:因為大祿的過早乾預,他們未能取得有繁育可能的作物樣本,自然不擔心檢查。

“大人,”隨行人員對足利低聲道,“您真的要回去麼,未免太過可惜。”

難得認得業內人。

足利蹙眉,“住口。”

雖說農研所搬遷,曹家人也跟著動了,但他直接與對方失去聯係,本身就是不祥的信號。而且農研所成立多年,忽然搬遷,難道不可疑嗎?

說話間,忽聽在船上檢查的狗子一陣狂吠,緊接著,便有大祿官員抓著一個打碎的石膏像跑出來,“有東西!人贓並獲,拿下!”

話音剛落,一群甲胄齊整的大祿士兵紛紛拔刀出鞘,將足利等人團團圍住。

“呸,好孽障,竟做起賊來!”

足利還沒回過神來就被扭住,艱難抬頭一看,那破裂的石膏像內藏著的,赫然是兩個紅薯。

這不可能!

我根本沒有帶!

不對,這是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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