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臥底?
大概就是那種需要隱姓埋名,和過往的一切說再見的角色。
柊瑛司對於自己的身份並沒有什麼執著,唯一需要考慮的,是降穀零那群人。
成為臥底後,他大概會直接從那幾個人的世界中蒸發吧,畢竟臥底,是不可以和過往的舊人有任何瓜葛的。
作為一名公安,柊瑛司沒有權利也沒有必要拒絕上司的安排,所以他從善如流的答應了下來。
倒不如說,如果是去混黑,倒是方便了他做很多事。
黑手黨總不至於要像公安一樣到處報備行程吧?隻要他混的好,混把不用在監管下的槍也不是沒有可能啊!
此前他一直在思考該怎麼合理的救下那在未來必死的四兄弟,現在,隻要他臥底夠成功,曠工暗中救人也不成問題,妙啊——!
想通了這一點,柊瑛司的心情更好了,不過,在此之前,他決定把其他五個人約出來吃頓飯,就當做他憑空蒸發前的散夥飯好了。
當然,這件事自然也是要對外保密的。
可惜天不遂人願,這一次的六人聚會,伊達航和鬆田陣平都沒能赴約。
“伊達班長畢業後依舊乾勁滿滿啊。”諸伏景光感歎道,“不過很符合他的性格呢,畢竟想要調入搜查一課,不努力的話是不行的吧?”
“但是啊,沒想到和班長一樣化身拚命三郎的人,居然不是零還有瑛司,而是小陣平,”萩原研二意有所指的看向了柊瑛司,“也不知道他是怎麼了,畢業後就和打了雞血一樣,問他就說必須要往上爬才有底氣和一個人說一件事。小瑛司,你知道是什麼事嗎?”
回想起鬆田陣平說話時的模樣,萩原研二能輕易的感受到對方的決心。
……真是的,這樣的鬆田陣平,讓人忍不住想要幫他一把。
聽到這裡,降穀零和諸伏景光的表情都有一瞬間的怔愣,兩人幾乎是立時便有所聯想。
是以,哪怕是聽懂了,兩人最終也保持了緘默。諸伏景光不動聲色的借著喝水的動作看了兩眼降穀零,果然,這位黑皮少年已經開始一言不發的往嘴裡狂塞大阪燒了。
……這分明就不是他的口味。
而被點名提問的柊瑛司卻頓時成了一張苦瓜臉,甚至已經開始在內心咆哮了。
臥槽——!陣平你就不能悠著點嗎?!要知道往上爬的那條路,很可能不是通往高層而是通往棺材板啊!
但在場的三人,誰都不能明白他的苦!
幸而萩原研二也並非是想要得到確切的答案,他看上去更像是想替鬆田陣平在柊瑛司這裡刷點存在感。
今天的就像是他們往日在警校裡聚餐時一樣,談天說地,各自吐槽著工作與生活上那些微不足道的瑣事。
吃完飯後,買了單的柊瑛司拐進了旁邊的便利店,在拿了一根雪糕後,就站到了降穀零的身邊。
“那兩個人呢?”柊瑛司問。
“……研二說要去抓一個娃娃,景陪他一起去了。”
柊瑛司了然的點了點頭,“懂了,送給妹妹。”
降穀零:“要去看嗎?”
柊瑛司搖了搖頭,他低頭撕開了雪糕的包裝,“不了,就在這裡等他們吧。而且,我覺得你也不是很想去。”
柊瑛司對他人的情緒其實非常敏感,從晚飯開始,他就感覺到降穀零並不是特彆高興,可惜,他並不知道原因。
……大概隻有朋友順位排在自己前麵的,例如景光還有陣平這樣子的朋友,才能知道吧。
想到降穀零那時常戲耍自己的99點好感度,柊瑛司就覺得一陣悲憤。
本來隻想著陪一陪這位情緒不太高的朋友,可在沉默了半晌後,柊瑛司突然聽到降穀零近乎呢喃的聲音。
“……我好像在一些事情上,總是很難做到,和彆人一樣果斷。”
降穀零扯起了嘴角,隻不過笑容裡卻摻雜了一絲自嘲的意味。
柊瑛司咬了一口手裡的雪糕,遙遙的注視著夜空中的圓月。他裝作沒有聽出降穀零聲音裡的落寞,而是如平常一樣的開口道:“你是這麼想的嗎?我倒是有完全相反的看法。”
因為嘴裡含著奶油雪糕,柊瑛司的聲音有些模糊。
“是什麼?”
“因為你是一個考慮的比彆人多、也很會體諒彆人的人,所以才會顯得猶豫。”柊瑛司滿不在乎的說出了這樣寬慰他人的話語。
果然如他所想,這似乎給予了降穀零些許幫助。
……因為他腦內的好感度提示又開始奔騰了起來。柊瑛司麻木的咬著雪糕,心如止水的略過了那幾經起伏最終又一次凝滯在了99的好感度。
“所以,考慮好了嗎?要不要做出決定?”吃完了最後一口,柊瑛司偏頭問降穀零。
這個暗金色頭發的少年目光沉沉的看著他,柊瑛司甚至感覺到了他暗中深吸了一口氣,有什麼呼之欲出的詞句在那緊抿的唇瓣中幾欲宣泄。
……為啥是看他?柊瑛司有點摸不清頭腦。
可最終,所有的一切化為了降穀零的一聲歎息,“……還是下次吧?”
柊瑛司:“……”
好家夥!思量了幾番,這就是您的答案嗎?!
雖然他也不明白是什麼事,但還是懵懵懂懂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尊重降穀零最後的選擇。
“因為突然想到,機會還是挺多的?”降穀零想了想,輕笑一聲,“所以,好像也沒必要這麼著急。”
“……什麼啊!又來!”柊瑛司難得的抱怨道,但很快,他就又笑了起來,“不過,”他明亮的眼睛打量了降穀零一番,在黑皮少年有些局促的想要彆過頭時,他才悠悠道:“開心了就好。”
柊瑛司再次無視了心中的過山車提示音,波瀾不驚的將手中的垃圾丟到了垃圾桶裡。他已經感覺到了,降穀零的心情是真的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