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嗎?(1 / 2)

焐熱 七裡馬 7922 字 6個月前

馬車停至山頭, 逃無可逃。

叛賊首領掀開轎簾,望著前方的懸崖, 從馬車中下來。

黎疏一身白衣,緩步走近,如同風雪中的死神。

首領穿著盔甲, 行跪拜大禮, 高聲道:“如若能饒我一命, 必有厚禮重謝。”

黎疏置若罔聞, 站定, 劍尖對著他的發頂。

忽而,馬車上衝下來一名孕婦, 捂著肚子, 在雪地磕頭哀求道:“求求你, 放過我相公吧。我們的孩兒馬上要出生,他不能死……”

孕婦在雪地中爬行兩步:“俠士, 求求你!”

……

身邊的男人雙手握拳按在雪地上, 始終扣著頭。

女人泣涕漣漣。

黎疏是從不會動容的, 可此時此刻,不知怎的,竟漸漸把那淚流滿麵的婦人,望成了另一個人。

……她也曾這樣哭泣。

黎疏沒有動靜。

叛賊首領悄悄抬起狠厲的眼, 猛然從握著的拳頭裡揚出一把灰,風把灰吹向黎疏,與此同時, 竹林中倏然多出十幾條黑衣人影。

埋伏。

叛賊首領起身,把女人強硬地後拽:“回馬車上去。”

黎疏地退了幾步,把劍插在雪地上。

不是雪,也不是普通的香灰,有種灼燙的感覺,眼皮裡有刺眼的紅光。

手背上也沾上了些,在腐燙他的肌膚,有毒。

他睜了兩下眼睛,已然無法睜開。

風把身後林間的大雪吹過來,墨發和束發的白色飄帶揚起。

叛賊首領對著黎疏,小心翼翼地退後從馬車底下抽出一把大刀,再上前兩步,刀刃反映出茫茫雪光。

林間十幾個黑衣人準備襲擊。

風雪颯颯。

黃文轉身,雙手捧著一堆牌:“來,黎疏,測測你上輩子是怎麼死的?”

黎疏:“萬箭穿心。”

黃文嚇了一跳,連忙低頭看了看手機題解:“沒有這個選項啊?你逗我。”

黎疏沒有回應,從他手中的牌裡抽了張,遞給他。

老K。

黃文低頭滑動手機,念著解答:“K是13,13是孤獨的數字,所以上輩子你是孤獨地被人殺死。”

“嗯。”黎疏回。

跟黎疏玩遊戲不好玩,總是沒什麼反應,黃文舉著牌,再次轉身,對身後的瞿燕:“來,測測你上輩子是怎麼死的?”

瞿燕抽了。

一張A,黃文望著手機,大驚失色:“嗷!嗷!瞿燕,上麵說你上輩子好色荒淫,死於尋花問柳,重病不治。天啦嚕,天啦嚕——”

還沒“嚕”完。

瞿燕起身,微笑著卷起數學課本,朝黃文的腦袋一頓狂拍。

啪。

是雪塊掉落的聲音。

有些遙遠,大概是從不遠處樹林的枝上落下,那邊應該是南方。

眼睛已經徹底看不見,隻剩血紅色的光,黎疏撕下一片衣條,綁住雙眼,仔細聆聽著周邊的動靜。

樹林間雪塊落下的聲音不時傳來,還有在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刻意放緩、逐漸接近的腳步聲,踩住雪的時候會發出輕微的吱呀。

其餘人都像是招募的刺客,黑衣蒙麵,動作慶民,唯有前方的叛賊首領穿著盔甲,腳步聲很重,他微微往右側挪動,再停住。

像是做了什麼動作——應該是一個命令。

黎疏握緊了劍。

天下雪了,無聲的雪花如同一道幕布籠罩在周邊。

在利風劈開雪花襲來的刹那,黎疏注意力驟然敏銳,避開身後的刀,手腕輕柔地轉動劍柄,一個弧光,迅疾地劃破了舉刀人的喉嚨。

而後,再次把劍插在雪地上。

聆聽雪塊落下的聲音。

周邊的聲音倏然靜止,像是都掩入了風雪中。

有人倒下、血液迸射,他們大概並未預想到黎疏蒙了眼也還能如此厲害。

東南側有個人往後退了一小步。

仍舊寂靜。

沒有人出聲,除了雪落。

無聲無息,輕柔地雪落。

有呷一口茶的功夫,他們似乎在無聲用眼神交流,而後,東、西、北三個方向再次襲來三個人——

東麵靠近樹林的一側,還有個人蹬緊了雪,在等待衝刺。

利刃從三麵襲來。

黎疏下腰避開,刃光在上方滑過他的臉——

黑暗。

他很早就習慣了黑暗。

已不記得多大年紀,隨爹娘坐馬車,也是這樣連綿的雪天,印象中好像是第一次見血,娘親把他抱在懷裡,笑著掀開車簾驚奇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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