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長生不敢招惹楚沁這尊煞神, 磕磕絆絆找個借口逃也似的離開。
張翠萍倒還撐得住,隻是臉色也不好,那點子想法一時之間消失得一乾二淨。
如楚沁這種女人娶回家, 怕是自己兒子都活不過自己那要死不死的公爹。
她慘白著臉回到家中,隻覺得腦袋嗡嗡響, 楚沁後來說的話半點沒聽進去。
回到家後,硬生生給自己灌了大碗水才稍稍平靜下來。
胡長生苦著臉從屋裡出來,簡直把頭搖成撥浪鼓:“媽, 你彆給我介紹楚沁, 我反正降伏不住她。”
張翠萍心有餘悸歎道:“我哪裡還敢呢,彆說你了,就是咱們一家子都降伏不了她。”
想到剛剛的事, 母子倆都心慌。
誰會曉得楚沁力氣有這麼大, 平常看著靦靦腆腆的一個姑娘家,雖然性子冷了點, 不愛跟人相處,可萬萬不知道她私底下脾氣那麼暴躁性子那麼潑辣啊。
張翠萍徹底平複心情後, 到屋裡跟迷迷糊糊的胡老頭道:“爹, 楚沁那丫頭不行, 和咱們長生合不來,那丫頭咱家招架不住。”
胡老頭清醒兩分:“咋就不行啊?”
張翠萍:“她會揍人啊, 你瞧咱家長生挨得住她的揍不?”
胡老頭渾濁的眼神瞪了瞪,如枯樹皮般的手用力拍拍床,大喘一口氣:“可惜了, 楚沁條件是真好。”
再好都不行!
她就隻有這一個命根子。
胡家對楚沁的算計就此打住,楚沁觀察幾日發現不管是胡長生還是張翠萍看著她就躲,便曉得自己當天的辦法已奏效。
楚沁這才放心。
其實她也沒乾什麼, 隻是偷偷把柴火都先用刀小心翼翼地砍了砍,她哪裡有那麼大的力氣能掰斷柴火呢?這明顯違反常理啊。
原來秀秀肌肉是真有用,直接從源頭斬斷問題,讓有心人不敢再有其他心思。
讓楚沁遺憾的是她本以為胡嬸兒多少會跟村裡人說說,使得她這個“壞”名聲也能傳出去些,避免往後還有這種事。
奈何胡嬸兒怕是真的嚇破膽了,半點不敢拿她的事來編排。
楚沁過上幾日舒服日子。
她現在每天清晨都得上山一趟,即使看看清泉峰上的陷阱,又是多砍點柴多摘點野菜。
村裡對砍柴越來越嚴格了,楚沁砍回家的柴不敢全堆放在雜物房和廚房中,更是在地窖裡堆積了整整一麵牆的柴。
地窖中。
光線昏暗,楚沁站在柴火堆前拍走手上的灰塵,滿意地點點頭:“總算堆滿了。”
剛剛她用最後一捆柴堆滿空缺,如今家裡的柴火怕是夠她用上兩年。
地窖的兩糧倉被她挪到另一邊的角落去,等到今年糧食分發後,也不曉得她分到的能不能填滿糧倉。
楚沁最後抖抖身上的灰,爬著梯子離開地窖,將今日山上采的野菜給洗了,準備做野菜團子。
這段時間的采摘的野菜楚沁每日隻吃一小部分,其餘的都曬乾了做成野菜乾,留著冬日時吃。
她家現在彆的不多,就是這乾那乾的多得要命。
野菜團子容易做,不拘是什麼野菜,超過水後切成菜丁,再加入麵粉揉揉,發酵一段時間上鍋蒸。
野菜團子不僅有麵食的香味還有野菜的清香,缺點就是夾帶著些苦澀。所以還得調蘸料,楚沁舀點辣椒醬,又倒點兒醬油和陳醋,最後加蒜末,等野菜團子蒸好後蘸著蘸料吃。
這辣椒醬是楚沁前段時間自己做的,之前用獐子肉換到的辣椒醬已經全部吃完,剛好菜園裡的辣椒熟了,便按照大姨的法子做了辣椒醬,吃著味道還不錯。
野菜團子蒸好,楚沁也不切,稍微晾涼點後丟給小白四個,剩下的都自己留著。
小白跟著她也是啥玩意都吃了,瞧著把野菜團子吃得噴香的小白,楚沁歎道:“咱們今天晚上就燉肉吃吧。”
羊肉還剩最後兩斤,剛好家裡有些紅棗和枸杞,她準備做紅燜羊肉來吃。
小白雖然是狗,但它一聽到“肉”字後野菜團子也不吃了,頓時搖著尾巴激動汪汪叫。
紅燜羊肉在下午四點時便燉了下去,楚沁坐在院子裡,望著瑰麗的晚霞,心裡在琢磨著給她大表哥的信該怎麼寫。
是的,端午那日楚沁說自己會去信給大表哥托他買糯米,但一直沒行動。
她端午回來後思考好幾天,每次提筆時都不禁感到彆扭。
楚沁哪裡會不曉得自己呢,她骨子裡就是一個怕麻煩彆人也怕彆人麻煩她的人。
她沒見過原主的大表哥,就連原主對這位大表哥也算不上十分親近,沒有記憶托底楚沁隻把這位大表哥當成陌生人,哪還寫得出信?
左思右想,薄臉皮的楚沁決定還是把這事暫且放一邊,那時候新糯米還沒種好呢。
一放,就放到現在。
然而今日午後大姨托人帶話,問她糯米的事兒。
楚沁明白了,估計是大姨在去給大表哥的信裡提過這事兒,而大表哥回信裡肯定說了楚沁沒來信的事兒。
母子倆一通氣,楚沁就暴露了。
楚沁能咋辦?
幫大姨帶話的嬸子說了,說東西很快會讓表哥寄來,讓她九月後注意去鄉裡接收。
廚房裡紅燜羊肉的味道漸漸飄散到院子中,勾得將近半個月沒吃肉的楚沁直分泌口水。
楚沁咽咽口水,抓抓頭發略感煩惱,動筆開始寫回信。
糯米既然都寄來了,楚沁也就不推拒了,她在信裡再感謝大表哥,提幾句自己如今的生活,並且表示得米酒釀好了會給他寄些去。
楚沁還煩惱的是家裡沒什麼東西可以和人家禮尚往來,所以就隻能寄錢去了。
信寫完,紅燜羊肉也煮完。
紅燜羊肉因為放了辣椒醬和胡椒,吃著時香辣開胃,額頭上還冒出細微的汗水。
因為燉的時間久了,羊肉燉的酥爛,偏偏帶皮的地方還有嚼勁,肉嫩味鮮皮筋道,楚沁整整用它配了六個野菜團子下肚!
日落西山,天色漸暗,傍晚的高樹村充滿人間煙火氣。
楚沁在院裡種植了許多株艾草和薄荷草,這也使得她的院子嫌少有蚊子。
坐在院裡竹椅上納半小時的涼,然而去看看地瓜地,趁著天空中還留有餘暉時,把雜草給除了。
再摘些地瓜葉,明兒早上給豬吃。
要說她家那兩頭豬可真夠能吃的,楚嬸兒說這兩頭豬最少育肥6個月才能出欄,她家這兩頭怕是現在拉到屠宰場裡都能上稱了。
掐手一算,等到進入冬天,她應該就能喜獲兩頭兩百多斤的豬!
乾完活洗個澡,洗去一身的疲憊,楚沁躺在床上一夜好夢。
翌日。
楚沁剛到清泉峰,照例去看看陷阱。她本沒抱什麼希望的,可這回還沒走到陷阱前,就察覺到陷阱裡有動靜。
好似有哼哼哼的聲音。
楚沁大喜過望!簡直飛一樣跑過去:“我的豬!”
野豬啊,果然是她期待已久的野豬,她可是從去年剛穿來時就惦記著了!
楚沁心花怒放地蹲在陷阱邊,往裡頭一探——好家夥!不止一頭野豬。
隻見陷阱中有頭大約兩百斤的壯碩野豬緊緊卡著,它的邊上還有頭約摸七八十斤的小野豬,也不曉得幾個月大。
野豬像是昨天摔進去的,現在已經頗為無力了,雖然皮糙肉厚但終歸還是被竹尖刺入肉中,還能瞧見坑裡有血跡呢。
當初的野羊楚沁還能拖下山,兩隻野豬是不成了,隻能放到遊戲背包中。
論從赤貧到富戶是什麼體驗?
楚沁這回算是深刻地體會到了,存糧中的肉才見底,今天就又給續上,惹得楚沁完全沒心思繼續逛。
很快下山回家,回到家不著急殺豬,村裡今天得上工。
為啥呢?
村裡稻穀可以收割了。
“大家用點力!菜籽已經運到鄉裡去了,今年的稻子收上來後咱們都可以留著!儘量在月尾把稻子收好,今年天氣變化無常的,可彆勞累一年最後摔個跟頭!”
韓定國站在人群中鼓氣,楚沁一聽稻子全部自留,恨不得立刻跑去收割。
村裡其他人也是如此。本來因為村裡近半數的地都用來種菜籽,而且種的菜籽有八成都要上交,心裡甚是不得勁。
如今呢?幾乎每個人都乾勁滿滿。
最近天氣變化莫測,能早收就早收,所以家家戶戶都有了默契,甚至把十歲大的孩子都拉到地裡來,連六歲的都被韓定國安排個撿稻穗的活。
這次稻穀的搶收比收割菜籽還要急迫,幸運的時天氣已經漸漸涼爽,進入九月中旬時頗有秋高氣爽的感覺。
村裡幾棵老桂花樹都開花了,正是開得燦爛茂盛之時,有人進村都能聞到這股飄在空氣裡的淡淡香味兒。
楚沁剛剛從秦仁心家裡出來,這段時間忙碌,她也沒時間去鄉裡,聽說秦仁心今天有事兒得去一趟,就拜托秦仁心幫忙把信投到郵局裡去。
大表哥寄的糯米已經到了,昨日楊小舅給她送來的。說是他在郵局裡有位朋友,得知這是他外甥女的包裹,還是他外甥寄來的,便放心讓他捎帶給楚沁。
也正是看見這包裹,楚沁才沒有給大表哥寄票彙錢。
大表哥不僅寄了糯米,還附帶封信,信裡說得知她獨居後肯定艱難,讓她不必寄錢來,說是寄來了也會寄回去。
楚沁:“……”
她還能咋辦,平白浪費時間和郵票麼?這肯定是大姨支給大表哥的招。
但沒關係,錢不能寄就寄彆的。
她不是剛得兩頭豬麼,等天氣漸冷時她就做臘肉臘腸,寄些去也行。
這幾日村裡稻穀收割得差不多了,還剩兩片田地,目前功夫都放在曬穀上。
楚沁今日難得請假沒上工,因為她得殺豬。是的,殺豬。趁著大家都在上工把豬給殺了。
回家途中經過楚嬸兒家時,又讓楚嬸兒等會兒去她家一趟。
“啥事兒啊?”楚嬸兒正打掃衛生呢,她今天下午沒上工,因為楚建這熊孩子早上跑到山裡去,一不小心直接從山坡滾落下來,摔得頭破血流的,還好隻是外傷。
楚沁怕隔牆有耳,隻道:“您來就曉得,有事找你說。”
說完就走了。
她前段時間隻殺了大野豬,這幾日來吃了好幾回紅燒肉,還燉了回豬心,如今背包裡還有整整兩百斤的豬肉和豬骨肉呢。
上次殺豬的動靜太大,誰能想到那野豬竟然奄奄一息了還叫得那麼大聲,還好當時黃家人被韓隊長絆住沒下工,否則這麼大的動靜他們家肯定知道。
今天殺的是野豬崽。
野豬崽比它媽的動靜要小些,係統背包太神奇了,明明過了好幾天,這野豬崽依然是活著的。
楚沁為啥分開殺?
就是想找個由頭把豬肉露出來,當然不是露給村裡人,而是露給楚嬸兒看。
楚嬸兒經常會來她家裡,楚沁想做臘肉臘腸的事兒瞞不過她。她就算沒看見,隻要到院裡一聞都能聞出來。
在這個缺少油水的時代,千萬不能小看每一個人的鼻子。
再者楚嬸兒對她也挺好,正所謂真心換真心,比起楚小叔來,楚沁對楚嬸兒反而更為上心。
隻見楚沁這會兒把野豬宰五花大綁,牢牢綁在殺豬凳上。
她表情冷淡,磨刀霍霍,嚇得小白都躲在屋裡不敢出來。
楚沁心裡嘀咕:“小白看家還可以,想當獵犬的話可不行,膽子太小了。”
正當她把水燒好,拎著桶沸水走出來時,楚嬸兒到了。
楚沁忙道:“嬸兒你把門關上,幫我一起剔豬毛。”
楚嬸兒瞪大眼,看著院裡的豬愣了整整兩秒才反應過來,嚇得趕緊轉身往身後看看,然後迫不及待關門。
“要死啊,楚沁你現在連野豬都敢抓!”楚嬸兒氣道,“野豬是真的能撞死人的!”
楚沁趕緊解釋:“嬸兒我沒有抓,我前段時間在山裡挖了個陷阱,今天早上去看時正巧看到裡邊有隻野豬崽。”
楚嬸兒不信:“糊弄我呢,你隨便挖個坑就能碰到野豬?”
楚沁表情無辜:“可就是碰到了啊,我之前看到那地方有野豬糞便,就隨手挖了個坑,事情真就這麼簡單。”
楚嬸兒:“……”
她看眼正哼哼的野豬,問:“你的陷阱下在哪裡?”
楚沁心思一轉,臉上表情不變:“鬆山崖,就是咱們之前挖野菜的地方。”
楚嬸兒但是有些懷疑,鬆山崖那地方野豬少見,怎麼恰巧就讓楚沁給碰上?
她怕楚沁這是鑽清泉峰去了,那地方才是隨時要人命的地方。
楚沁拉著楚嬸兒,不讓她繼續再想:“嬸兒我現在不是好好的沒事兒嗎,您瞧瞧這豬,得有多少肉呢,等殺完了嬸兒你帶些回去。”
楚嬸兒被打斷思緒,緊接著手上就被楚沁塞了一把刀。
她又震驚了,看著楚沁手上的刀:“你這個殺豬刀是哪裡來的?”
楚沁胡謅:“我買的啊,年初在市裡的時候買的,當時就覺得這把刀好用。”
楚嬸兒也不知道信沒信,反正她是沒再問了,把刀放下,拿起繩子道:“你小孩家不懂,要先把豬的嘴巴給捆上。”
這一步楚沁還真不曉得。
她殺豬會殺,殺豬功夫是上一輩子曆練出來的。
但細節方麵卻不曉得,楚沁此時才恍然大悟。哦,怕豬叫原來可以把豬的嘴巴綁上。
嘴巴綁上後楚沁再去拿一個洗乾淨的桶,放置在豬脖子的下邊。
還沒等楚嬸兒反應過來,直接把殺豬刀穩準狠地插入豬脖子中,再用力旋轉一下,豬血隨即嘩嘩流出來,甚至還飆到楚沁身上。
楚嬸兒看她這熟練的架勢,訝然道:“你從哪裡學到的這一手?”
“在徐老屠那裡,從前他殺豬的時候我就偷偷看,都是跟他學的。”楚沁說道。
徐老屠家離楚小叔家不遠,就在楚小叔家的後頭,所以楚沁這話說的沒問題。
問題是:原來殺豬這活,是多看幾遍就能看會的?
楚沁沒再說話,等鮮紅的血流得差不多時搖搖豬臀,然後把裝血的桶拎到堂屋去。
緊接著就是剃豬毛了,野豬毛尤為難剃。
楚嬸兒將滾燙的熱水澆在豬的身上,交的時候還要防止把豬皮給燙傷,她邊澆楚沁就邊剃毛。
為了口感,楚沁剃毛剃得那是相當認真,犄角旮旯的地方都能剃到。
野豬崽不大,可依舊皮糙肉厚,楚沁反正是剃慣了野豬,但楚嬸兒還是感慨道:“野豬的毛比家豬難剃,你燉肉時千萬要多燉些時間。”
楚沁點點頭。
她用鋒利的刀把野豬開膛破肚,先是取出內臟放在一邊的桌子上,再分割野豬身上各個部位的肉。
野豬身上肥肉不多,甚至少得可憐,像是那頭大野豬身上幾乎都是腱子肉,這隻野豬崽相對來說還好些。
楚嬸兒隻覺得眼花繚亂,楚沁分割豬肉分割得特彆順手,跟殺過幾百頭豬似的。
短短十五分鐘,整頭豬分割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