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路邊人目瞪口呆之中,老當益壯的楊姥姥一人帶兩娃,已經快到辦公區了。
而最先到的楚沁,一路喊著“殺人啦”,匆匆跑到辦公區中,直接闖入一個辦公室裡。
辦公室裡有沒人?
當然有!
還是花溪公社的書記在準備開會。
楚沁暗暗驚喜,沒想到自己隨便推開個門就碰到大佬。
“你是誰?”公社書記皺眉,“怎麼好端端跑到這裡來了?”
楚沁麵上惶惶,沒回答趕緊往屋裡角落處躲:“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是金老頭要打我!”
話音剛落,被怒氣衝昏腦袋的金老頭拎著棍子出現在公社辦公區的門口,雖然理智讓他沒有進來,但這副喊殺的模樣已經被辦公室裡的幾人看在眼裡。
沒等他們搞清楚狀況,唱念做打的楊姥姥哭著喊著來到公社。
“領導給我做主啊,金家要欺負死人啦!”楊姥姥一路猛衝,差點就摔在辦公區門口,那滿頭白發和踉踉蹌蹌的模樣把公社書記嚇個半死。
好家夥,真要是摔在他們門口,他們這些人可就說不清了。
“老人家你先等等,你說清楚怎麼回事,誰就要欺負死人了?”
人家公社領導也挺冤的,其實金家不讓遷墳的事兒他們壓根就不知道,畢竟這事兒最終隻到花溪大隊長這裡,金家不願意,大隊長也不能逼人家。
所以公社領導甚至都不知道楊姥姥嘴裡的金家是哪家呢。
金老頭氣得都要心梗了,指著楊姥姥:“你說清楚,明明是你家楚沁要把我大兒給欺負死了,你竟然還倒打一耙。”
楊姥姥才不理他,隻衝著聞聲出來的領導而哭嚎,把去年想遷墳,結果明明們遷了卻又被阻攔的事兒說了出來。
“領導,都說現在不能欺負婦女,但是我家小滿在金家過的苦啊。若是金老二還能認真撫養我這一對外孫,我也不會提這事。畢竟我個當娘的,哪裡舍得攪我家小滿的安寧啊。”
楊姥姥坐在地上,抱著金金和金玉,看著公社領導說道。
領導們:“……”
“所以你不是我們花溪的?”有人問。
楊姥姥:“不是,可他金家現在要打死我外孫女,我隻能來找領導。”
“你外孫女是?”
楚沁走出來,眼淚汪汪:“金家大伯要打我,因為我躲開了,他摔在地上。金家爺爺看他摔在地上,流了血,就說要殺了我。”
公社書記臉色烏青:“你是叫啥名,是哪裡的人。”
楚沁:“我是揚子溝公社的,叫楚沁。我娘楊小滿在我爹死後嫁給金老二,金老二在我娘死後就把我弟妹留在家裡,跑外省去了,現在我弟妹是我大姨在養……我和我姥姥,還有我大姨我小舅都想給我娘遷墳,金家原本同意,後來又不讓,一會兒說擾我娘安寧,一會兒說這對金家風水不好,輕易動墳墓會破壞金家的風水……”
說著,覷了眼公社書記,
隻見她這話說完,書記臉更黑了。
他不曉得楊姥姥隻是後媽,他隻知道人家閨女姐弟還有老娘都想遷墳,卻被攔下,這說沒理也挺沒理的。
不過最生氣的不是這個,是楚沁說的什麼“安寧”“風水”之類的話。
其他也就罷,你說風水是幾個意思。
真的嫌掃封建的沒掃到你頭上來嗎?
領導氣得心臟病都要出來,可楚沁說完後就坐在角落裡把手放在眼前,哭哭啼啼的,像是哭到傷心處,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就在這時,看熱鬨的人也到了。
先前偷偷跑出來,卻往花溪大隊長家方向跑的楊小舅也到了。
楊小舅是個周全人,深知如果不先去找花溪大隊長,怕是最後即使實現目標遷墳了都得得罪大隊長。
但他先去了,隻對大隊長說:“我們今兒要去給我二姐掃墓,想著金金和金玉這兩年都沒看過他們的爹,就帶他們去金老二家。結果金老二認不出兩個孩子來。
我媽是個急脾氣,差點氣炸了,兩邊就不小心動手。因為我家楚沁在挨金老大打的時候躲開,金老大摔地上,現在金老頭要殺我外甥女,我外甥女一著急跑到公社領導哪裡去了,現在怕是都要到了,你可快點去說和說和吧!”
大隊長顫顫巍巍站起身來,顧不上楊小舅了,跟會飛似的往公社辦公區方向跑去,跑出平生最大的速度。
因為楊小舅的春秋筆法,成功讓大隊長把這個鍋扣在金家的頭上。
糊塗啊,你竟然敢光天化日下打人。
等到大隊長趕到時,辦公區門口已經圍著一群人了,趕都趕不走。
楚沁坐在地上,低著頭小聲哭泣,瞧著就讓人覺得她可憐。
楊姥姥不知何時坐在她旁邊,懷裡還摟著金金和金玉。
冷不丁一瞧,就像是一堆人欺負這四個“孤兒寡母”。
楚沁哭道:“姥姥,我不能讓我娘待在這裡了,我得遷墳。”
她提出中心思想。
楊姥姥老白蓮了,說:“好孩子,你是個好孩子。因為這事你命都要沒有了,沒爹沒媽的孩子就是被人欺負。”
楚沁繼續哭:“我不遷墳,金家爺爺的模樣好像要挖我娘的墳。”
她再衍生出合適的猜想。
楊姥姥表達不滿:“是啊,咱們都和金家撕破臉了,咱們得罪了金家,你娘的墳還在被金家管著,要是有一天真的乾出喪儘天良的事來咋辦,到那時我就不活了,我要撞死在花溪。”
楚沁青出於藍勝於藍:“姥姥你彆扔下我,他們敢做出這事,哪天就敢偷偷害死我,剛剛還要殺我。”
她想“坐實”金家會氣急敗壞挖墳的事兒。
最後,看領導一眼,又淚眼蒙蒙道:“彆怕,咱們到時候求到縣裡去,我不信這世上還沒個可以講理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