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是毫無目的的看,正在尋找張飛燕呢。
張飛燕還算靠譜,臉上擺出懵逼的表情。
嗯,表情到位這很不錯。
其實在之前楚沁就和張飛燕演練過這種情況,對於韓隊長他們能把人鎖定在村裡,楚沁雖然驚訝,卻也沒嚇到憂心忡忡。
正常,彆以為彆人都是蠢人嘛。
但村裡這麼多人,不管如何是排查不出來了,隻能另尋辦法,比如說舉報。
集民眾力量,查找那個賊。
他就不信了,到時候會半點痕跡都沒有!
果然,韓隊長道:“大家都多注意注意,有可疑的人就私底下來找我,我去核實。”
這話一出,張飛燕明顯慌亂一瞬,餘光看到楚沁還老神在在時才鬆口氣。
沒關係,楚沁不緊張她就不緊張。
說完,韓隊長趕人去上工。
他現在可煩了,要抓賊,還要安撫張家。
至於張家獅子大開口要的賠償,肯定是沒有的。
若是有,村裡都不知道得多出多少的賊喊捉賊的場麵來。
六月中旬,天氣逐漸炎熱。
這使得水量下降得更為嚴重,即使是日日挑水,也無法彌補莊稼生長過程中因降水不足而導致的生長落後的問題。
特彆是稻穀,六月份稻穀進入幼苗期,這時候是最需要水的時候,必須要有充足的水以保持稻穀的生長活力。
隻是楚沁能明顯感覺到,缺水的稻穀長勢遠遠沒有去年好。
沒辦法,都說人定勝天。
但在大自然麵前,人有時還真是無力至極的。
老天爺就是不下雨,你能有啥辦法?
韓隊長都快哭了,隻是眼淚一抹,緊接著還得安排人趕緊去菜籽田裡把地瓜種下去。
稻穀收成眼瞅著要不行,耐旱植物地瓜就得安排上。
這時候種十二月份前也能收,村民們有地瓜補充不至於挨餓。
於是楚沁最近就在地瓜地裡忙活,再種植一回地瓜,這地瓜種子還是韓隊長從公社裡申請來的,寶貴著呢。
六月是忙碌的時節,張家的事在上工時少有人會提起,蓋因為他們太忙了,忙著種地瓜忙著挑水,還忙著除雜草,哪裡來的那麼多時間管這事。
就連韓隊長,最近也在忙買化肥的事。
唯有張老大不服,也不上工了,就坐在村裡的打穀場上嘀咕,看誰都覺得是偷了自家糧食的賊,惹得人緣更不好了。
中午,下工回家。
張飛燕沒到楚沁家找她,而是在去往食堂的路上等她。
楚沁看看周圍,道:“小心點,你傍晚偷偷來找我吧。”
張飛燕忙點頭:“好。”
她就是和楚沁說句話啊,要不然她心慌。
楚沁吃完飯,難得躺在竹椅上補半小時的睡眠,醒來時鍋裡熬的綠豆湯也好了,將綠豆湯放在山泉水裡降溫,快要去上工時喝一大碗下肚,不僅消暑還頂飽。
下午同樣勞累,楚沁揮鋤頭揮得肩膀酸痛非常。這還不是最疼的,最疼的是挑水時擔子壓著的那塊肉,有時都得磨破了。
要說勞累程度,去年也勞累。
但同樣是勞累,去年能看得見收獲,能看到莊稼被她照料得欣欣向榮,能肯定不出意外的話幾個月後自己能迎來足夠多的收獲。
可今年……
楚沁越是忙,就越有種無力感。
年底真不會竹籃打水一場空嗎?
明明從早忙到晚,莊稼葉子還是蔫了吧唧的,這換誰誰不鬱悶?
楚沁都如此,更彆說彆人了。
於是大家精神有些萎靡不振,即使是韓隊長也無法調動大家的情緒。
傍晚,日落西山,坐落於大山中的村落在夕陽中有點蒼涼。
食堂上方炊煙嫋嫋,鼻子靈活的人已經能聞到廚房裡傳出來的飯菜香了。
下工,打完飯回到家,楚沁沒立刻吃飯,而是先把東西,也就是賊贓分分。
除雞蛋外,都一人一半。
雞蛋她是不願意給的,因為雞蛋屬於她順手牽羊給自己的補償品。
分完再吃飯,等楚沁都吃完飯把碗洗了,甚至澡洗了,張飛燕竟然還沒來。
昨晚沒休息好的楚沁困得要死,即使是中午有午睡也無法彌補。
等到楚沁洗完衣服,剛晾完時,張飛燕才姍姍來遲。
楚沁奇怪:“這麼慢,你又是躲人嗎?”
張飛燕點點頭:“關鍵時期,咱們得小心再小心。”
楚沁覺得也不至於小心到這種地步,不過張飛燕有這覺悟挺好的,楚沁也沒打擊。
來到堂屋,剛剛分好的東西就放在堂屋桌子上。
楚沁道:“一半你的一半我的,公平起見你選吧,不過雞蛋都是我的。”
張飛燕點點頭,她懂。
隻是,張飛燕又為難道:“楚沁你要不要豬油,這豬油我怕是沒辦法拿回去了,如果你要的話咱們換換?”
楚沁心動,彆的不說,張老太太豬油熬得還是很不錯的,雪白雪白的,聞著香極了,新鮮得緊。
這些豬油連罐子算有六斤半,罐子就去了三斤多,豬油最少也有三斤以上。
楚沁想了想,道:“可以。”
於是她用她分得的大米換到這些豬油。
楚沁美滋滋,因為她還多得個罐子。
隻是這罐子用完後怕是需要扔了,因為罐子底部還寫有“張”字。
張飛燕沒有立刻把糧食帶回去,在深思熟慮過後,她拿出一斤的地瓜作為保管費,把糧食托付給楚沁。
楚沁能咋辦,當然是欣然接受。
畢竟就這點糧食,放地窖去不就行了,還多得一斤地瓜。
張飛燕的謹慎是有好處的,她回家時發現她奶奶和大伯來她家裡檢查一通,氣得張飛燕差點一口氣沒緩過來撅了過去。
張老大有時候也不算蠢,心裡懷疑這個懷疑那個,連隔壁的親弟弟都懷疑了。
要說誰最了解自家,肯定是親弟弟。
彆人家不能檢查,親弟弟家難不成還不能嗎?
於是才惹來這通事,張嬸兒夫妻自覺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也不怕他們查。
等張飛燕到家時,張老大已經檢查完了,確實沒檢查出自家的東西來。
張老大臉色黢黑,憤憤離開。
張飛燕是強忍住怒火,好懸才沒有指著他的鼻子罵出聲。
“我呸!狗改不了吃屎,還牛氣哄哄的遲早得再被偷。”她低聲罵道。
又是幾天過去,這件事隻能是無頭公案。
因為不管村裡人怎麼盯,都沒找到犯罪嫌疑人。
張老大還能怎麼樣,隻能吞了苦果,從此看誰都覺得不對勁。
隨著時間的流逝,天氣再度炎熱。
比起去年,今年要熱許多。
村裡商量許久,最終還是決定買化肥,一畝地能多得三斤糧就多得三斤,錢沒了可以再賺,可是糧食不夠是會餓死人的。
真的會餓死人,現在新明縣已經有人餓死了。
是的,新明縣本地人。
楚沁聽到這則消息時十分震驚,驚得手裡的碗都要摔在地上。
餓死的是曲源公社的一位社員,曲源公社距離他們揚子溝公社實在遠,雖然兩個公社都在新明縣,但因為距離原因很少往來。
消息是楚嬸兒告訴她的,楚嬸兒也是聽娘家嫂子說的。
她歎氣道:“支書和對隊長應該都曉得,隻是怕村裡人心惶惶才沒有說出去。”
楚沁難以置信:“咋會餓死呢?”
楚嬸兒道:“你還以為啥地方都是咱們揚子溝呢,咱們這裡雖不算富裕,但有還算正派的領導壓著,咱們社員們日子才能好過許多。
而曲源公社,去年交公糧就交得多,大鍋飯又吃得多,這也就罷了,關鍵是那戶人家也是個糊塗的,他兒子看上災民裡的一個姑娘,自己沒本事,非逼著家裡掏出糧食娶妻。他老娘未此就省糧食,硬生生把命給省沒了。”
楚沁驚呼一聲:“原來如此啊。我就說呢,咱們這裡還沒到那個份上。”
楚嬸兒“哼”了聲:“沒到那份上?你去隔壁流裡看看就曉得有沒有到了,流裡現在食堂已經開辦不下去了,據說每人隻分到十幾斤的地瓜就再沒糧食,都得回家自己做飯吃。”
楚沁心中一動:“嬸兒,你說咱們村會不會如此?”
會不會?
那不曉得,有個危機在糧食危機來臨前先到來了。
韓隊長忽然宣布:“為了支持鋼鐵事業的發展,我決定收集村裡的鐵器送到公社去。”
楚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