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沁騎著自行車,從村裡出發,沿著小路去往機械廠。但目的地不是機械廠,而是經過機械廠去往縣城。
她準備去縣城把票花了。
秋末冬初,萬物凋零。
今年年景不好,沿路風景看著都帶著一股蕭瑟之感。
山中小路隻有一米寬,有些地方甚至不足一米,勉強能夠兩人同行,也勉強能讓自行車通行。
偶爾碰見人了,楚沁還得停下來把車推到草叢邊讓人家先過。
彆以為這種小路就不會遇見人。
從前確實少有人,自打機械廠開建後就多了。
靜水莊和流裡村的人去機械廠也是從自村小路出發,最後彙聚在這條小路上。一路騎行而去的楚沁,在到達機械廠之前足足碰到6個人呢。
到達機械廠,她並沒停,徑直騎向大路。
紀竟遙正好經過,記性很高記人尤其強的他毫不意外認出楚沁。
昨兒回家後紀竟遙也找公社唯一的熟人蘭白大姨了解過,才曉得這位楚沁真真是十裡八鄉的大名人。
既然是名人,從小到大又少有離開過新明縣,即使離開也是去鋼鐵廠,還得知她曾經當過模範,紀竟遙就曉得是誤會人家了。人家大概率是真的好奇機械廠,才圍在周邊轉。
蘭白雖有心給兩人牽線,但也沒貿然跟紀竟遙提這件事。
畢竟楊大姨肉眼可見的有點敷衍,顯然是還不太滿意紀竟遙的。萬一她跟紀竟遙說了,而楊大姨又不滿意,這不是一口氣得罪兩人?
但蘭白不曉得,自打得知紀竟遙成機械廠的副廠長後,那些不滿意通通在這一刻變成了極為滿意。
什麼,孤家寡人?
沒關係,家裡人少事也少。
什麼,傳聞他是受傷轉業,身上必定有軍區醫院都難治的病。
沒關係,廠長不需要下地。
楊大姨滿意,非常滿意。但她矜持,非常矜持。
因為她是女方家嘛,就是頗為苦惱,苦惱蘭白怎麼不多再勸勸她,她也能夠順勢答應。
紀竟遙不知道,楚沁就更不知道。
兩人自行車擦身而過,一個去縣城,一個去機械廠。
從機械廠經過,再騎行3小時,終於到達縣城。
說實話,當她看見縣城居民後,她都不敢相信這是從前的縣城。
目之所及,幾乎每個人都蔫了吧唧的。楚沁今天特意換補了好些補丁的衣服來,瞧著還是比其他人有生氣。
不過好在她聰慧,特意帶了布將頭發和半張臉藏著,使得她那黑亮柔順的頭發,和紅潤有光澤的臉蛋沒有露出來。否則彆人一看,就曉得她是不缺糧食的人。
來到縣城,頭一件事就是直奔供銷社。
買啥?買布啊!
沒糧食還能沒布嗎。
楚沁準備扯些布回去做被麵,如果有剩餘還可以做兩件衣服。
難以想象,她自打穿越來後就很少有做衣服,除棉襖和棉馬甲外就再沒做過。
春夏秋三季節的衣服楚沁是反複穿,偏偏她又是幾乎每天都要洗澡的,即使是還倒春寒的春天和秋末的冬天,楚沁依舊得洗澡換衣。
這樣的結果就是她乾淨倒乾淨了,但衣服被她洗得不是發白,就是被磨得薄薄一層。
和其他人比起來,衣服可不就不夠穿嗎。
楚沁來到供銷社裡,原本熱熱鬨鬨的供銷社此刻很是安靜。
不過大約和這會兒還沒午時有關,畢竟大家都在上班嘛,哪有時間逛供銷社呢。
楚沁目標明確,到店後就來到櫃台,指著櫃台後那匹深藍色的布說道:“我要十米布,藍色的那塊布。”
她布票剛好十米,全花了免得她往後再跑一趟。
售賣員沒說啥,隻有氣無力站起身,幫忙把布給扯了。
楚沁掏錢掏票,拿到布後欣喜地摸了摸,不錯不錯,是很舒服的布料。
緊接著又去貨架上看看,她身上還有三張的工業票呢。
工業票能買的東西可就多了,日日都要用的肥皂是她最缺的。
這段時間沒來縣城,家裡也沒肥皂了。所以楚沁洗衣服是都是隻用清水衝衝,再用棒槌敲敲,實在難以忍受。
於是楚沁一口氣買了八塊肥皂,用了她兩張的工業票。
剩下一張份量重,買了雙鞋。
不過是棉膠鞋,決定冬日出門時穿,免得天天都得穿她的雪地靴,天天穿……也是會臭的好吧。
買完,楚沁再逛逛,眼瞅著沒啥可買的後就回家。
供銷社連餅乾糖果都沒了,惹得楚沁都不曉得還用啥借口把家裡攢的四大鐵盒的餅乾拿出來,隻能自己哢哢逛吃。
快到中午,她騎車回家。
路上餓得慌,找個沒人的地方停下剝了兩個雞蛋吃,再在騎行時接連給自己投喂餅乾。
她走的還是機械廠那條路,誰知回家路上又遇到那位副廠長。
紀竟遙也意外,朝她點點頭,騎著車再度擦身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