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視一番後,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出剛剛打碎頂燈的人是誰。
費慎收回窗邊的目光,預料到局勢已定,心臟平穩放進了胸腔。
邵攬餘彎唇,建議說:“段首領,槍是個很危險的東西,我想你還是把它放下吧。”
段斯昂一口氣憋在胸口,不上不下,憋得臉色鐵青,恨聲說:“你敢!”
似是覺得這話有點好笑,邵攬餘輕笑出聲。
“段先生身為一區之首,我怎麼敢對你做什麼,隻是場麵這麼熱鬨,我總覺得好像少了點東西。”
他輕輕啊了一聲,記起什麼似的,轉頭吩咐:“一舟,段首領的弟弟也在這,讓人去樓下把他請上來,記得溫柔一點,段千澤先生身體不好。”
秦一舟利落收槍,挑釁地看了眼段斯昂,聽命道:“是,這就去。”
刹那間,段斯昂臉色唰得煞白,暴露出了軟肋。
這一番彆有深意的對話,比起方才的死亡威脅不知有效了多少倍。
“站住!”他匆忙喊出口,聲音竟是微微顫抖著的,閉了閉眼認命一般,咬牙切齒道,“滾……給老子滾,滾啊!”
邵攬餘頗為遺憾地歎了口氣,朝對方略一頷首。
“那既然如此,段首領,下次見。”
說完,三人步伐一致,先後進入了升降梯。
段斯昂滿目恨意,緊緊盯視電梯方向,十分不甘心地命令士兵們收槍。
電梯門徐徐合上,與此同時,他左胸口的紅點也隨之消失。
私家轎車上,秦一舟坐在副駕,衝對講機說了句:“任務完成,撤退。”
而後又吩咐司機:“先彆回酒店,在路上繞幾圈。”
司機應了聲是,發動引擎。
轎車穩穩開上大路,秦一舟放鬆後背,靠進座椅,深深舒了口氣。
“段斯昂還真是個瘋子。”
後座的邵攬餘說:“高出了三倍的價格,能掏空他半個段家了,換誰都得瘋一瘋。”
費慎接上話,語氣鹹鹹道:“剛才他要沒及時刹住,你就能去賺閻王的錢了。”
邵攬餘淡雅一笑,似是對什麼都了若指掌的模樣,側頭去看車窗外,不再言語。
前座的秦一舟也沒聲了,段斯昂安排了人在後麵跟蹤,他警惕著周遭路況,斷斷續續向對講機下達命令,準備好好陪那群甩不掉的老鼠玩一玩。
費慎目光落向自己左手邊的人。
邵攬餘雙腿交疊,手腕搭在膝蓋上,優雅的坐姿中帶了一絲隨性,腦袋始終偏向外邊,避開與任何人目光交彙,隻留了一個側影。
費慎聚精會神注視那抹側影,不知不覺,便看得入了神。
對方的下頜線與五官輪廓趨於柔和,和展現出來的性格一樣,半點鋒利也不帶。
隱約顯露的眉眼,如淡水裡一晃而過的稀有魚類,那點不深刻的痕跡,卻叫人過目難忘。
他曾經以為自己很了解邵攬餘,覺得對方不過是個為了利益不擇手段、可以拋棄一切無關緊要東西的惡人。
可一步步接觸後發現,對方比他想象得要有溫度,也比想象中更心狠手辣。
心狠到不惜多次利用自己的性命冒險,隻為了這場撲朔迷離的棋局,能夠完美無瑕地進行下去。
真正的邵攬餘,才是那個操控局麵變動的幕後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