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蠱(1 / 2)

蠱惑 丁律律 12443 字 6個月前

“江……隊……”身後周開陽的聲音震驚,兩個字後連呼吸都停止般。

江傾抱著女兒麵朝對方,發紅的眼睛意味不明瞟了一?眼,微垂,落在兒子身上。

看到自己骨肉,他情緒澎湃,一?掌托著念念後腦勺抵在自己臉頸,激動的呼吸帶動胸膛上下起伏,感受著女兒嬌小的身體,眼底洶湧的情感、黏在彆的男人手裡自己的骨肉身上。

晨風輕蕩。

紀荷眼前又開始迷蒙,正如外人猝不及防程度,她同樣需要時間緩和他突然重生的衝擊。

某些畫麵不期然冒進腦海。

是三年前的春天,她在人來人往的市局某場案件吹風會上對他打招呼,他當時抬了三次才確認她的眼神。

也和此時一樣猩紅、澎湃、無處安放。

重生,是世上最不可思議又痛徹心扉的事。

它會將前塵往事依依翻開,多少痛、多少傷,翻撿、瞭望,有?不合格的、虧心的、激動的,亂七八糟的情感通通糅雜,不管接受還是不接受,事實就在眼前。

相比他當時到數據中心留下她DNA的瘋狂舉動,紀荷反應完全的置身事外。

今天眼前的一?切,卻像一麵鏡子,讓紀荷看到從前的自己和江傾截然不同的心境。

此時,與當年不同,這是她孩子的父親,三年前將她心帶走的男人。

看一?眼,痛一?眼。

人生無論如何?重來,遺憾都在。

轉身,走到台階前,從周開陽手裡抱下江時年。

紀荷帶著人來到他麵前。

江傾看了她一眼,很深的一?眼,似有千言萬語。

紀荷無法克製的酸澀著眼眶,麻木喘息,然後鼓勵的眼神,讓他抱抱兒子。

他遲疑一?秒。因為江時年怕他,兩手緊緊攬住紀荷脖子,身體往上縮,想要離他遠一?點。

江傾紅著眼笑了,語調柔和、妥協,“彆嚇著他。”

“年年,這是爸爸,你記得嗎?”紀荷看著兒子的眼,問他。

江時年搖搖頭。

腦袋抵進紀荷頸窩,一?雙和江傾如出一轍的桃花眼,一?瞬不瞬盯著他父親。

江傾發笑,這是初見的天崩地裂後,露出的真正意義上的笑容。

劫後餘生、物是人非。

即使孩子不認他,他此時立場,哪怕能靜靜看孩子一?眼,便彆無他求。

一?家四口麵對麵站立,相互打量、凝視,眼神糾纏,無聲勝有?聲地進行了大約五六分鐘。

由阮姐的聲音打斷,“江先生,你怎麼才回來?”

江傾將江時念鬆開了一?些,鼻梁蹭在女兒的發中,聞言,用力汲取自己骨肉氣息而閉起的眸睜開,深邃鋒利,即使他帶著笑,眼神也不如從前慵懶,是經過事深不可測的男人姿態。

“耽誤了。感謝這三年對他們的照顧。”

“沒事……”阮姐擦著眼角的淚,望到他們一家四口團聚由衷的高興,又倏地意識到後麵站著一?個外人,頓時,尷尬又不失得體的邀請。

“到屋裡坐吧!”總不能一直在外麵站著。

哪怕現下情景有些尷尬。

紀荷表情正常,一?直鼓勵兒子跟江傾說句話,江時年不願意,她被打敗似的酸澀扯起嘴角,沒再繼續。

抬眸,對上江傾眼睛,他看著她,似乎在等她的真正邀請,克製而有?溫度的笑意、澀澀藏在其中。

“什麼?時候回來的?”紀荷問,並不著急請他進去。

大雨過後的清晨,外頭空氣宜人,被打落的花瓣散在柵欄邊,香氣四溢。

沒哪種場地會比現在的更好。

江傾嘴角起了一?絲澀意,像晨風那麼空,“昨晚。”

紀荷眼底閃過千頭萬緒,來不及好好捕捉理順,點點頭,用笑款待,“歡迎……”

英雄凱旋……

“真的?”江傾眼角再次深紅、不確定一?問。

紀荷點點頭,“當然。”

接著問,“你是不是要去市局。”

“對。”江傾對阮姐抱歉,“我看一?下孩子。不坐了,謝謝。”

音落,他將念念放下地。

這姑娘立即撒丫子跑開,邊跑邊望他們這邊笑,似乎不好意思,對江傾即感到陌生又新奇,總之對他挺有興趣。

這可比江時年好太多。

江時年從頭到尾抿嘴,靠在紀荷頸窩,像他不是哥哥,而是敏感要受保護的弟弟。

他和江傾長相如出一轍,如果江傾將自己小時候照片拿出來,仿佛隔著泛黃顏色的兩個人能重合到一起。

江傾臉上挺不是滋味,但劫後餘生能回來看看孩子,他嘴角笑意又顯得滿足。

紀荷看著這樣有禮而克製的他,覺得三年是真實存在過,她和他都變了。

周開陽此時從後頭走過來,聲音算冷靜,“江隊,好久不見。”

“是。”江傾身上白襯衣其實有?褶皺,就在後背的位置,像靠在某一?個地方過久產生的痕跡,但他這個人即使穿睡衣見客也顯得玉樹臨風,這會口吻、眼神,充滿疏離,嘴上言語明明是好話。

“感謝照顧。”

眸光淡然,笑意深奧。

周開陽眼神裡透出危機感,但語氣鎮定,“應該的。”

這三個字太有意思了,可以代表挑釁、示威,也可以代表真誠。

江傾三年未歸,他從見阮姐開始就說感謝照顧,對周開陽再說這話,沒有毛病。

周開陽回複應該的,也沒有毛病。

大家都沒毛病。

有?毛病的是紀荷,她覺得這場麵滑稽,但相比江傾重生這件事,任何場麵都不在話下。

江傾跟周開陽打完招呼,眸光轉回,問,“能不能陪我辦件事?”

紀荷問,“什麼?事?”

他笑了一?聲,露出不好意思且無奈的表情,下顎微轉,示意她看外麵。

紀荷這才順著他指引發現大門外邊停著一?輛警用奧迪轎車,兩名看起來是部門主管的男性警官站在車邊,手上拎著大小禮,遙望院裡頭,不方便進來的樣子。

“非要來接你。”江傾啞笑,“說了我自己來,他們像我不能把你接去一?樣。”

“怎麼會。”紀荷望著他眼,僵硬扯起唇角,“晉升三級警監儀式,還有?表彰大會,為你高興,當然到場觀摩。”

昨天下午沈局說的那場省廳舉辦的高級警察晉升儀式和表彰大會,原來江傾就在裡麵。

他這趟回來應該是密不透風,不然不會連沈局都蒙在鼓裡。

而顯然英雄凱旋值得高歌,省廳舉全力為他加冕。

聲勢浩大。

紀荷到晚上其實才出場。

早上江傾來了鳳凰城,他身邊那兩名慰問領導,將她噓寒問暖一?陣,就帶著他離去了。

江傾說大會不用她參加,到晚上慶功儀式,省委市委政法口的各領導都在,需要她出麵。

紀荷表示理解,兩人像談判一樣,圓滿達成統一?目標。

目送他背影上車離去,紀荷在院子裡陪孩子玩了一?會,主要是告訴他們,爸爸真的回來了,以後不用再跟她問,爸爸去哪兒了,爸爸為什麼?是好警察不是好爸爸……

“有?問題,爸爸都會直接回答你們。”重點提點江時年,希望他可以和爸爸親近。

沒說太多。

孩子也不一?定聽懂。

紀荷點到為止,接著和周開陽各自開車前往市區。

紀荷得回台裡上班,周開陽公司在市中心,兩人在一個岔路口分手。

周開陽一路心情不佳,昨天說找她有?事,兩人光顧著聊亂七八糟的,沒到正題上就停電了,戛然而止。

紀荷在車裡打電話問他是什麼?事。

他說晚上再說,接著就沒其他話。

紀荷挺理解江傾的突然出現對他造成的衝擊,指望自己去哄人,也不切實際,所?以周開陽提什麼?要求她都儘量滿足。

“晚上,得去慶功宴,不知道到幾點。你真急,可以在老地方等我。”

“一?定等。”回答這句時,他語氣稍微昂揚,但也隻是稍微,不是與他共事多載摸清他脾氣,紀荷不一?定揣測的出來。

結束通話,到台裡工作,一?天心不在焉。

下班前,前去省廳采訪的下屬傳回晚上要播的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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