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看似是一個雙妥協、雙贏的局麵,在江傾這裡卻完全是差評。
坐在追前方人馬的車上,他一言不發的臉活像閻王。
旁邊坐著的張政不敢大小聲,乖乖閉嘴,神情嚴肅,盯著前方檢察院的車尾。
“他在哪輛車上?”沉思良久,江傾終於說話,問開車的天河分局下屬。
對方無法確定,“好像是第一輛。”
江傾直接命令:“超車,逼停。”
“這是大馬路……”對方遲疑。
公共場合,公安檢察起衝突,上下頭都不好交差。
江傾冷笑一聲,下一秒,前方突然砰一聲巨響,劇烈的撞擊動靜響徹雲霄。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間。
饒是後邊車輛及時刹車,仍然往前跐了幾米,十字路口一片混亂。
這是一段還算僻靜的路,屬於政務新區,道路嶄新,兩邊高樓不是掛著國徽就是以明州市為開頭的各種機關單位。
這地方發生一場車禍不稀奇,稀奇在剛好撞上檢察院的車子。
且喬景良正坐在那輛車中。
江傾磨了磨牙,一聲咒罵,火速跳下車。
那名天河分局的支隊長嚇得臉色蒼白,前一秒還遲疑江傾的超車計劃,下一秒就一場車禍打了自己臉。前途可能不保的同時,眼前的麻煩才叫人如一頭亂麻。
江傾親自動手,跳上那輛車頭被撞畸形的警車,用手肘擊穿了碎成蜘蛛網的前擋,探身進去,將裡麵卡在座位的人從安全氣囊拽出來……
血淋淋的幾張臉,沒一張是喬景良的。
江傾鬆一口氣的同時,又詭異莫測的將滿臉血的偵查處處長重新塞了回去。
對方嗷嗷叫,“江局長這是乾什麼啊啊!”
車後座同樣受到撞擊,但勉強可以坐一個人,江傾鬆了自己白襯衣的扣子,眉眼懼冷,一雙黑眸掃過對方時,令對方後脊一寒,不由發冷大喝,“江局長這是要包庇——公然搶你嶽丈老子嗎——”
都一個口子混的,江傾手段硬,大家都有所耳聞。
可今天是他婚禮,讓喬景良出現了不說,還公然追擊,在路麵直接搶人,這彪悍勁,是將法律與紀律雙雙踐踏了啊。
孫處長暴跳如雷,可惜受傷無法上陣,隻能眼睜睜看著江傾檢查完那輛突然橫衝直撞過來的車,讓自己人馬將那名司機立即控製,接著強行上了第二輛警車,轟下檢察院的人後,極度張狂的就載走了喬景良。
那方向分明是往天河分局而去,與檢察院背道而馳。
孫處長急了,大吼大叫,太陽下的大雨中,他的下屬們狼狽不堪,冒雨聚集過來,一邊擔心他,一邊請求下一步怎麼行動。
孫處長望了望前方飆車離去、一下子連車屁股都看不見的雨幕空道,恨鐵不成鋼大吼,“我現在沒事不代表以後沒事兒!上頭叫我們拿得人眼皮子底下被市公安局擼去,這怎麼交代,你們說,你們還杵在這兒乾嘛,追啊!”
“孫處長……”這會兒檢察官們正火急火燎,突然不請自來的張政看笑話似的一安慰,“他不是搶人,是看檢察這邊車禍,心疼孫處長無暇顧及嫌疑人,這不才把人帶走嘛!”
“屁!”孫處長是個火爆的性子,臉上流著血呢,身殘誌堅忙拿手機彙報,邊對張局長吼,“我這就打到你們省廳,讓楊廳長評評理,這事兒沒完了,一個市局居然連省檢行動都敢攪合……”
“怎麼能說攪合呢,”看對方真的撥省廳電話,張政臉色也變了,有點混不吝的硬碰硬,“喬景良是我們市局勸返回國的吧?你們攪合在先不說還不知道輕重,就是讓你們帶走喬景良,你能保證他會跟你們交代一言半語?”
“這……”對方明明理虧,仍然強悍,“我們帶回去審審才知道!”
說著,手機那邊接通,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楊廳長一聽自己的公安局局長當街搶省檢的嫌疑人,一下爆炸,安撫好受傷的孫處長,立即就表示要出門抓人。
孫處長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結束通話,仍然覺得有點恍惚,好像哪裡不對……
……
警車一路疾馳,將人送到一個秘密辦公基地。
喬景良從頭到尾沒說話,閉著眼,好像除了自己女兒,他對所有人都懶得關注。
江傾渾身透濕,隨意接過基地警花遞來的一塊毛巾,往發上擦了擦,接著扔回桌麵,頭也不回的離開基地的大樓,獨自開著車,直奔省委大院。
路上大雨磅礴,太陽終於掛不住,變得灰陰陰。
省委大院種滿香樟,好似起了隔雨作用,車皮不再劈裡啪啦的響。
到達二號樓,江傾掀車門下車,冒雨、腳步卻不慌不忙,如行走的人形立牌,不見絲毫狼狽、更添幾分肆意,目不斜視上到台階。
雨珠濺落,從二樓樓內出來一個穿運動鞋配白裙的女人,長發披肩,撐傘準備往雨裡衝,江傾與對方擦身而過的一瞬間,對方整個人倏地一頓,接著猛地回頭看他。
隻有背影。
白襯衣深色西褲,皮鞋匆匆一瞥看到上頭的光澤閃耀,這是一套隆重而不失品味的正裝行頭。
手上婚戒,似乎在樓內昏黃的光下發出耀眼光芒……
即使隔得遠,相遇的短暫,出國四年歸來的白曉晨也看清了,那是自己年少暗戀的男人,一如既往,耀眼的像顆明星,永不灰暗。
無論何時何地,多麼狼狽場景下,他依然平整,光輝璀璨。
眉心深深隆起,單獨撐傘在雨裡站好久,白曉晨才一轉身,緊按著單肩包一側,仿佛能感受裡麵那張結婚請帖的生命力。
五味雜陳著,與他背道而馳,卻走向了他的婚禮……
……
雨聲隆隆。
夏日的電閃雷鳴教會人許多道理,比如,不要靠窗站,雖然會獲得更多景色,可容易忘形之下,被雷聲炸的耳膜疼。
水綠色的抹胸禮服將窗前女士裝點的像一條美人魚。
窗外,陰暗的天色詭譎。
裸露的肩背與雙臂卻亮眼,與天氣形成強烈反差。
鮮活、強勢。
輕輕從窗邊走回,紀荷忍下耳膜的疼痛,轉了轉手上的手機。
此時,屏幕一片黑暗,從中午到下午四點,毫無消息。
也許,沒消息就是好消息?
她秀眉微微蹙,在大片玻璃前來回走,臉上神色不算焦躁,隻是有些無聊罷了。
幫不上忙……
不屬於她的能力範疇……
該靠男人的時候靠男人……
“紀姐姐……”忽然有人喚她。
這是一間會客廳,小型精巧,擁有一個弧形的落地窗,其他人都在大場地裡哈皮,紀荷安排了一下午,爭取讓所有人都開心。
沒成想還有一條漏網之魚。
詫異轉身,想看看哪條漏網之魚跑出來、哪裡不滿意、她繼續服務,結果,站在門口的女孩亭亭玉立、熟悉又陌生。
長長的發,白色裙子,可人溫柔的臉龐。
“曉晨?”紀荷驚訝之後,是意外的欣喜笑容,“你回來了。歡迎!”
白曉晨眼眶一酸,很意料之中的想,原來,他喜歡的人還是沒變啊,任何時候都強大與他相配,笑容像一道光。
他們都是光。
作者有話要說: 沒幺蛾子,曉晨隻來送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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