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2 / 2)

至於那些釣上來的魚兒,自然都進了南星的肚子,成了它的美餐了。

……

而另一邊,聽聞岑霜那番話的辛憐和陸修明二人,這會兒的心情顯然不像是之前那樣輕鬆。

陸修明原本是要告辭離開的,但是聽了那話之後,還是忍不住留了下來。

其他下人見到他去而複返,心裡有些奇怪,不過也隻是以為他們倆有什麼事沒有說完,因此隻是看了他們一眼之後,便安靜地離開了。

而陸修明這會兒心裡複雜得很,一時間心緒不寧,腦子裡胡亂轉著許多事,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他依舊坐在自己先前的石凳上,心裡的念頭飛速地轉著。

剛才的話,肯定是騙人的吧?還是說,剛才出門隻是他的幻覺,他其實根本沒有出門,也沒有遇見那個小姑娘,也沒聽見她說的那番話。

他甚至已經開始用這樣的話安慰起了自己。

陸修明抬眼看向辛憐,卻見對方也是低眉,似乎在沉思著什麼。

“辛,辛姑娘,剛才那個,我……”

他一時間有些語無倫次,辛憐倒是比他先開口說了,語氣顯然更加沉穩,“我家中有爹娘,從前也未聽說過你家的事情,家裡有更沒有人曾經上過京城,不曾遇見貴人。”

聞言,陸修明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是啊,我家中雙親也很是恩愛,家裡隻有我和兄長兩人,而他們也不曾……”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神色竟變得有些猶疑了起來,“我母親是京城人士,這些年除

了外祖家,和給姨母送嫁時,去過袁城,也就沒去過彆處了。”

“不過,我父親……”

說到這裡,他沒再說下去,顯然是想到了什麼問題。

陸修明原本很是篤定的心,都開始動搖起來了,但他還是勉強打起精神來,朝著眼前之人勾起笑意,“這種事其實也是說不準的,世上哪裡就會有這麼巧的事了呢?是吧?”

見他這樣子,辛憐心裡也已經有了自己的猜測,她歎了一口氣,“這些上一輩的事情,我並不清楚,不過那個小姑娘先前說的年紀,卻是沒錯的。”

“我小時候看起來比尋常人瘦弱許多,個子也不高,因此當初旁人便誤認了我的年紀,後來慢慢地,我也便將錯就錯,將這個年紀當作是我如今的年紀了。”

而且,就算是這樣,其實也看不出什麼問題來。

雖然辛憐比陸公子的年紀要長些,但是兩人放到一塊看,任誰都會說,肯定是陸修明的年紀更大些,這不是一看就清楚的事實嗎,難道誰還會看錯?

因此,這麼些年下來,辛憐自己都幾乎要忘記這回事了,如今被一提醒,她也很快就想起來了。

“啊,這,這其實也不要緊,”陸修明先是下意識寬慰了她一句,然後才像是想起來了一樣,記起之前岑霜所說的那句‘姐弟’。

這麼說,那個小姑娘,還真說準了這一點?

陸修明原本被他強行安撫住的心緒,這會兒又開始變得亂了起來。

既然如此,難不成這是說,對方說的其他話,也全都是對的嗎?

這,這,他實在是不願意相信。

但這件事情的確事關重大,不是他閉著眼睛裝作不知道,就能解決的。

他的表情變得有些痛苦起來,眉頭都僅僅地皺起來,他咬著唇,最終還是開口說,“你,你還是和我回去吧,不過讓我先去問一問他們,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至於其他的,”他頓了頓,臉色很是頹喪,顯然心裡已經有了些準備,“至於其他就隻能之後再說了。”

若他們倆沒什麼關係,那自然是皆大歡喜,他可以將人帶到母親麵前,讓她見一見,然後兩人還可以繼續商議婚事。

不過要是,要是真如那個小姑娘所說的話,那……

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腦海中在想什麼,隻是心裡的難過卻是顯而易見的。

見到他這樣子,辛憐也忍不住伸手,在他的手臂上安撫地拍了拍。

哎,世事無常,竟是這般無常,可真是讓人意想不到。

……

幾日之後,岑霜便聽聞了,那個辛家姐姐和陸公子,依舊按照自己的原計劃上路了。

不過這會兒,她的心倒是放心了些,反正她能說的已經全都說了,剩下的事情,自然是由他們自己來做決定才是,她也管不了這麼多。

不過無論如何,她還是希望,這兩人到最後,都能各自有個好結局。

等人走之後,她也就

暫時將這件事放下了,畢竟她雖然有些關心,但是她總不可能為了聽一聽消息,就跟著跑那麼大老遠的吧。

她家裡可還有一個病患需要救治呢。

這段時間,應霄在岑家呆得很是舒適,雖然每日被要求出來逛兩圈,但是習慣了之後,他覺得這樣的日子也很是不錯。

原本他這樣的身份,每日需要經手的事務可不會少,但是在兩位大夫的要求下,他還是不得不將這些事務放下了。

而母親那邊知道這消息之後,自然也很是讚同,甚至還將這段時間所有的事務全都攬過去了,根本不允許其他人,在沒有她的點頭應允下,將東西遞到應霄身邊。

當然,她知道自己這個兒子的性子,也是個閒不住的,因此還是酌情留了些不大不小的事務,權當作是給他解悶了。

那些事務對於早已十分熟練的應霄來說,簡直無比簡單,他每日隻要抽出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就能全部看完。

因此,剩下的時間,他也就這麼閒逛著,或者是在屋中看一看書,練一練字。

在沒有旁人打攪,又沒有家中那幾個吵鬨的小孩的影響下,他覺得自己這段時間過的日子卻是還是很不錯的。

隻是還是稍顯無趣了些。

不過他先前讓人去查了岑家這個小大夫的事情,如今那人已經將查來的消息全都遞上來了,對於他來說,也總算是件有意思的事了。

先前他既然要來這裡治病,自然是已經提前查過方玉成的底細,知道他確實是個有本事的人,並且也的確如他所說,自己師承竇醫,乃名醫之後。

也是因為查明了這些事情,這段時間一來,他母親才會那樣放心。

而作為順帶的,岑家這對祖孫,他先前也是知道的,岑家的這個祖父岑良,雖然看上去隻是個普通的藥鋪掌櫃,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這人居然和方大夫是一樣的,有著同樣的師承。

隻不過兩人並不相似,方大夫如今的醫術本領很是高超,但是岑掌櫃,似乎已經很久不為人看病了,如今手藝生疏,應霄先前也見他調侃過自己,從前學過的本事全都白費了。

其他的不說,這一點上,倒的確是個豁達的人物。

旁人要是有他這樣的經曆,想必會對比羞於啟齒,尤其是在身邊有一個厲害師兄的對比之下,豈不是顯得他更加沒用了些。

不過岑良如今依舊很是坦然,完全不因為自己的過往而覺得有什麼不妥。

他隻是覺得,並不是什麼學來的東西,都需要有意義的,既然他在醫術上的確沒什麼天賦,那麼放下也是一件好事。

應霄知道他這樣的態度之後,對這岑掌櫃也多了幾分敬重,有這樣的長輩,無怪乎家中的孫輩也教養得這樣好。

而且在他看來,這也不是什麼沒出息的事,畢竟天分和努力這種事情,總是要看人的。

即便是一代名醫,收下的徒弟也不可能全都是能力出眾的,總會有一些資質平平的人。

這些人比

不上那些本就有極高天分的人,因此選擇繼續努力下去,還是直接坦然放棄,都是很有勇氣的事,也不必指指點點。

而除了他們倆以外,那個岑小大夫,倒是更看上去更有意思些。

對方如今年紀並不大,但是在醫術上的天分已經顯而易見了,這樣的人也的確少見。

而更有趣的是,她似乎不僅在醫術一道上有天賦,在玄術上,似乎也有些莫名的天分。

他看著底下人查來的那些消息,其中便包括了那對父母認子的事情,以及李家的的一係列消息,和前不久才到岑家來過的廖老爺的事。

這裡邊很多事情,其實隻是一個大致的描述,旁人也並不清楚岑霜在裡邊到底起了什麼作用,隻是將和她有關的事,全都羅列在了上麵而已。

應霄看過這些內容之後,並不多言語,隻是靜靜地看著,又似乎在思考著什麼一樣。

然後在看到廖四的消息時,他倒是著重仔細看了一番。

畢竟這人是他親眼見過的人,他還記得當時對方對那個岑小大夫,十分敬重的樣子。

那時候他便很是好奇,究竟是發生了什麼,才會讓對方對她這樣看重了。

如今一看,應霄倒是明白了。

那張紙上麵,分明寫著前段時間,某處山崖塌陷的消息,而原本按照廖四的最初計劃,他那時候是將要走這條路回鄉去的。

這個山崖塌陷的消息,其實也就是前段時間才傳過來的,越城這邊聽說這消息之後,人們隻是俱都感慨了一句,天災難測,然後又開始八卦起來,那邊附近是不是有人做了什麼孽,所以老天爺發怒,想要借此懲罰他們。

這個話題一出,旁人也頓時來了興致,開始和周圍人聊起,自己知道的那些不明真假的消息,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好似那一日真的有什麼閃電劈下來,將某個作惡多端的人給劈了一樣。

下麵收集消息的人顯然很是敬業,就這麼幾日的功夫,竟連這樣的街頭八卦也全都寫了下來。

應霄原本看著,還有些興致,不過看了幾行之後,就很快看出來,其中大部分其實都是編的,完全沒有任何依據,不過都是那些家夥信口胡說罷了。

不過……

關於那個小岑大夫的事,雖然有些地方,或許是因為傳言變得有些誇大,但是很多地方估計都沒錯。

這樣想來,可真是有趣。

難不成,這樣一個偏遠的小地方,竟然真的有這麼一個厲害的人物。

不僅在醫術上麵極有天賦,在另一件事上麵,也不遑多讓。

若真是如此的話,那可真是讓人詫異。

因此,等到下一次方玉成和岑霜,依舊像是之前那樣,在他用藥水浸泡過雙腳之後,用銀針開始刺激穴位,並且開始嘗試用一些性溫和的藥草,開始在他的傷腿之上外敷,以求能在正式動手術之前,讓他的傷腿恢複到最好的程度。

等到他們今日的事情全都做好,收拾完東西之後,應霄想起之前

的那些消息,然後開口問了一句,“小岑大夫,我聽彆人說,你似乎在卜術一道也有不小的本事?”

聽到他這麼問,岑霜其實並不是很驚訝,畢竟這人手底下的人也不少,能查到這些消息估計也很簡單。

因此,她隻是很是隨意地點了點頭。

一旁的方玉成抬頭瞧了她一眼,利落地將手裡的東西全都收拾好之後,這會兒也並不著急回去,而是就坐在不遠處的窗下,將自己的醫案拿了出來,似乎是要在上麵寫點什麼。

應霄這會兒正靠坐在床邊,精氣神看起來比第一天來的時候要好多了,他的臉色也紅潤了幾分,見到岑霜點頭應下的樣子,他輕笑了一聲。

“原來真是這樣,這樣說來,小岑大夫可真是厲害,不僅醫術這般出色,還另有一門本事。”

他的語氣聽起來很是認真,像是發自內心的讚歎,旁人聽了這樣的讚譽,心裡肯定會覺得心滿意足,然後再謙虛地推脫兩句。

不過岑霜聽了他的誇獎之後,倒不像是旁人那樣客套,而是很自然地將這誇獎收下了,很是理直氣壯,臉上的表情似乎都在說,是啊,我就是這麼厲害,就是這麼有本事呢。

見到她這副樣子,應霄顯然覺得她很有意思,他這一回出來遇見的人,看上去都很不錯啊,無論是這個方大夫,還是岑家的這對祖孫,都是很有趣的人啊。

因此,接著他便不再拐彎抹角,而是直截了當地開口問,“聽說你願意為人卜卦算命,不知道在下有沒有這個運氣,能讓小岑大夫,啊,不,是小岑相師?為我占上一卦?”

聽他這麼說,岑霜這會兒也難得有了些興致,說實話,正經向自己求卦的人,這還是第一個呢,之前的都不算,他們都是和自己認識,所以哄著自己玩呢,岑霜自己當然也很清楚這一點。

因此,見到應霄這樣鄭重且認真地向自己開口詢問,岑霜的回應當然也很是認真。

“自然可以,應公子,你想要問什麼呢?”

這一回,她從袖中拿出的,就不是自己先前總是用的那三枚銅錢了,而是牧先生另外送給自己的,六枚棋子。

見到她拿出這些東西,連坐在一旁的方玉成,都忍不住朝她看了一眼,他記得,先前小霜都是用銅錢的,怎麼今日,開始用起了這種棋子呢?

難道,還是因為人不同,所以用的東西也不一樣嗎?他一時間有些好奇。

應霄並沒看見方玉成看向自己的動作,他隻是輕輕接過了那六枚棋子,仔細端詳了一會兒。

這些圓形棋子似乎是用棗木製成的,聞起來還隱隱有一股清香,上麵還分彆寫著“上”“中”“下”三個字,乍一看上去似乎平平無奇。

他抬眼看了一下岑霜,便見她示意自己,直接將棋子拋出即可,她自然會根據情況來判斷。

見她如此泰然自若,應霄便也很是輕鬆地說,“好吧,那在下還是想看一看,此番我的傷腿是否能徹底治好。”

其實這話在兩個大夫麵前直接

說出來,實在是有些不妥,但他一時間也想不到其他想要詢問的問題,因此,最後應霄還是很選了這個問題。

當然,這也是因為,或許他很清楚,即便自己這樣問了,方大夫和小岑大夫,也不會因此生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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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他這話說出口之後,方玉成臉上並無慍色,岑霜的表情也一如往常,隻是點頭示意他可以將棋子拋出去了。

應霄也便應聲將棋子扔出,等六枚棋子全都安穩落地之後,岑霜才上前兩步查看,嘴裡還一邊念叨著,“嗯,一上一中三下,此為……吉慶卦。”

她很快便給出了自己的推論,然後重新將那些棋子收到懷中,然後看向應霄,神情有些微妙。

當然,這微妙並不帶什麼惡意,畢竟這卦確實好得讓她都不由得羨慕起來了,隻是……

在應霄的注視下,她緩緩開口,“巍巍赫赫,家有金帛。物備事辦,不求自獲。此卦其實是個大吉之兆。”

“既有金帛,自然萬事不須求也。”

這幾乎是相當於說,這個人所求的東西都會應驗,若是他方才求的是商賈一事,那麼之後必然獲利,如果他最近遇到了什麼和官府有關的災禍,那麼也很快會被赦免。

這簡直就是在說,他之後做任何事,都會十分順遂,一切皆吉,簡直是所有人夢寐以求的卦象。

當然,這個卦象自然也和他本人有些關聯,此卦也說明此人富貴煌煌,多逢喜氣,實在是個大富大貴的命。

如此看來,對於身為北邊豪商家中的長子,如今已經開始掌握家中事務的應家大公子來說,可不就是富貴之命嗎?論起家中財力,本就沒什麼人能比得過他啊。

不過,方才岑霜微妙的點,主要其實還不在這裡,而是這個如此大吉的卦象,在說完了一堆好處之後,還是補充了一句。

“然而,占病則凶,伏逃則不能遂。”

也就是說,隻要來人不是想占卜與病情相關的事,或者是和潛逃有關的事情,其他一切都順順利利,根本不用操心,所以才說是不求自獲。

但是,偏偏應公子就是問了自己的病情,這可就,有些糟糕了。

岑霜都不由得在心裡默默想著,這應公子問什麼不好,偏偏問了自己的病情,明明是這麼好的卦象,居然還能這麼精準地踩中其中的雷點,這或許也能說是一種天大的運氣吧?

她自己都忍不住歎息一聲,畢竟這樣好的卦象,卻中了這樣不好的示意,也實在是少見。

原本正安靜聽著眼前的小姑娘和自己認真解說卦象的應霄,這會兒見到她臉上可惜的神色,他自己倒不覺得有什麼,隻是覺得這個小岑大夫有意思,好像真情實感地在為自己浪費了這麼一個好卦,而感到可惜。

“小岑大夫,不必傷心,世事總有缺憾,既然這個卦象這麼好,卻還留了這麼兩個地方缺處,或許本就是讓我這樣的人來應驗的?”

他的語氣倒是很坦然,完全不覺得自己剛才抽到了一個上上卦中的下卦,有什麼不

好的。

或者不如說是因為應霄這個人,其實並不是很相信這些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他還是更相信那些真實存在的人和事。

畢竟從前,應雲華病急亂投醫的時候,也是到處請了許多稀奇古怪的家夥在自己跟前跳大神,除鬼抓妖什麼的,他們看上去倒是很厲害,一副派頭十足的樣子。

然而最終事實也的確證明了,這些人其實隻是來騙錢的而已。

因此,在見多了這類人之後,應霄也難免對這些人失去了信任,不再相信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了。

當然,在不騙到自己跟前來時,他還是能對其保持最基本的尊重的。

因此,岑霜剛才說的那些話,對於他來說,確實很有意思,但是他還是覺得,應該關係不大,聽聽就好吧。

而岑霜收回了棋子之後,倒是自顧自陷入了沉思之中。

這樣少見的卦象,她當然是不可能看錯的。

但是占病則凶,又是做何解?

這段時間以來,她和二祖父針對這位應公子的腿傷,其實已經討論過好幾次了,如今也已經將大概的治療方法定下來了。

雖然還是有失敗的可能性,但是這其實也就是相當於一種自謙的說法了,畢竟不是每一種病,都能保證絕對會治好,哪個大夫敢說出這樣的狂言呢?

因此,雖然對應霄說,也許會失敗,但其實岑霜也很明白,這種可能性非常小,基本可以說,她認為他們倆一定能將這人完全治好。

但是現在的這個卦象上麵,卻分明說是占病乃是凶兆,這實在是讓她有些不能理解。

對於自己的醫術,以及自己的占卜都很有自信的岑霜,這會兒可真是難得地困惑住了,她甚至不自覺將視線投到了一旁的二祖父身上。

坐在一旁的方玉成,原本就安安靜靜地看著兩人的動靜,聽著岑霜所說出來的那些卦象,原本心態還很是平和,不過在聽到後邊的話之後,連他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和小霜一樣,他同樣很信任自己的醫術,即便是落到最差的處境,他也自信不至於讓應霄真就這麼廢了一條腿,最差不過就是沒能徹底根治而已,這應當也算不上凶的程度?

但是,方玉成先前也見識過小霜的本事,又知道她師承是誰,本事本就不差,她既然已經確認了卦象,並且將其說出來了,那也就說明,她已經判斷過,並且認為自己的看法是正確的了。

然而這兩件事實在是衝突得有些讓他都不能理解了。

兩人就這麼對視一眼,岑霜跳下凳子,同應霄說了一聲之後,就跑到了二祖父跟前,開始和他小聲討論起,難道是他們先前定好的那個治療方案,其中有什麼疏漏?

還是說,這位應家少爺身上,還有什麼問題,是他們沒有發現的嗎?

這樣的疑惑,簡直讓岑霜的精神都振奮起來了,她真的很想知道,剛才那個卦象的凶到底是應在哪裡,她明明都已經和二祖父商討過好幾遍了,究竟是那個地方出了問題呢?

見到兩人如此嚴肅地討論起自己的病情來,躺在床榻上的病人,這會兒倒是比他們倆看上去更愜意幾分,應霄這會兒對他們的印象也更好了。

雖然剛才在他看來,隻是一個簡單的卦而已,但是看見這位小岑大夫如此認真的樣子,他自己也不由得懷疑起來,難不成剛才那個卦象真在某個地方說準了嗎?

真的會如此靈驗嗎?

但是看兩人這麼鄭重的樣子,應霄的心裡又不由得覺得有些好笑。

作為給自己治療的醫者,若是聽到剛才那樣的斷言,肯定會因為自己的醫術被質疑,而感到惱火的吧?

但是這兩位倒是格外特立獨行些,似乎真將那卦象當了真,而且還開始認真查起自己原定的治療方案了。

這樣光明正大地在他麵前這樣做,難道不擔心會讓自己這個病人心生緊張和擔憂之情嗎?

他一時間也有些苦笑不得,不知道該如何評價這二位大夫了。

不過顯然方玉成和岑霜沒有太在意他的感受,兩人這麼商討一番過後,最終他們還是決定,等回去藥房中再仔細看看,其中是不是有什麼疏漏之處,再查漏補缺。

務必要將治病的方案準備得更加完善妥帖,不能出絲毫差錯。

兩人便一同起身,同應霄說了聲之後,就邊走邊談地離開了,顯然商談得很是入迷的樣子。

而在他們身後的應霄,見著這兩人離去的背影,原本覺得有些好笑的心緒,這會兒都平靜了許多。

雖然小岑大夫年紀尚小,但是天賦奇高,自有自己的一番主意。

她和方大夫一同離開的時候,兩人一人仰視,一人微微俯首,雖然身高差距很是明顯,但是他們二人的態度卻看上去十分平等,像是在和自己的同道交流一樣,即便旁人麵露訝色,他們二人也一如往常,繼續交流著,慢慢地說著話。

見到他們這樣離去的身影,應霄也不由得在心中感歎著,她對醫術有如此熱枕,自身又有這般天賦,假以時日,對方必然能名揚海內。

而且,治療自己的是他們,應霄對於自己的傷腿恢複,也就更有了幾分信心。

若是這樣的兩人都不能治好他的腿,或許這便是天意了,這世上或許就再無人能夠治了。

……

幾日過後,岑霜雖然還是沒能和二祖父看出他們那個治療方案裡,有什麼大問題,但是他們這幾天仔細商談之下,確實也稍微改進了一些地方。

岑霜更是先提議,他們是不是該搞個備用方案。

畢竟治病這種事情,如何能說得準呢,要是真的那麼不巧,在治療的過程時出現了什麼岔子,有個備用的方法,總歸是更能讓人安心些的。

這話也得到了方玉成的認可。

雖然他對自己的本事依然很有自信,但是多一重保障這樣的事,他又為何要拒絕呢,總歸是能讓病患更加安全些的,這自然是件好事。

因此,如此討論過後,最終的治療方法也最終

定了下來。

雖然岑霜還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先前算出了那樣的卦象,但是自己如今也的確已經儘了全力了,或許問題並不是出在他們這邊,而是應公子那邊呢?

這麼想著,岑霜還和二祖父一同,去為應霄又重新查看了一下.身體狀況,確認對方身上並沒有彆的什麼隱藏的毛病,會使得他們治病的時候出現什麼差錯。

不如說,這位應公子的身體還是很康健的,除了腿傷之外,並無大礙,若是將他的腿完全治好的話,那麼應霄甚至會比尋常人的體格還要好些。

不過想想倒也正常,畢竟應家什麼都不缺,平日裡家中也有醫師一直候著,應公子自己飲食也向來清淡,再加之這人雖然腿上有疾,但寧願自己慢些走,也不願意讓人來扶自己,或是用坐轎抬著自己。

這雖然對他的左腿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這樣做,也的確有利於他鍛煉自己的身體,保持健康,如此才能有這般體格。

因此,在確認過應霄的情況之後,岑霜又感到困惑了,既然都不是這些問題,那麼問題會出現在哪裡呢?明明一切都很正常啊。

若是按照常理來說的話,那麼這次的治療應該會很順利才對,怎麼會碰上一個“凶”呢?

但是苦想無果之後,岑霜最終還是放棄了這件事情。

算了,還是先專注好眼前再說吧,將手頭的事情做好,總是沒錯的。

……

等到應家的下人,急匆匆地將方玉成需要的東西帶來後,其實距離對方離開的時間,也不算是很久。

若是按照正常來算,這麼短的時間,大約隻夠正常人去一趟,回來的時間卻是不夠的。

不過這負責去取東西的人,顯然很是著急,一路上快馬加鞭,所以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將東西安全送到。

不過,岑霜這會兒的注意力卻不在那些包裹上,而是忍不住多看了來人一眼。

對方模樣平平,看上去很是普通,不過這會兒臉上卻有一大塊紅色的印子,已經消退很多了,但乍一看上去,還是覺得有些誇張。

她記得對方之前臉上好像沒有這麼印子啊,難道是被什麼蟲子咬了嗎?看起來有些眼熟。

岑霜正想著呢,得了消息已經向她走來的方玉成,見到對方臉上的印子之後,頓時笑了一聲。

“哈,你是被五節蟲咬了?”

他的語氣聽上去也很是平淡,不過聽來還有些懷念,“看來你進林子的時候,進的太急了,還沒說明自己的身份,就被蟲咬了吧?”

他如此篤定地說,來人聽了這話,也點點頭,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然後感慨兩句,“我也沒想到,那些人手腳這麼利落,我剛進去就給我來上一口了,原本我還想著,等進去找著了人再說呢。”

方玉成在西南那邊居住的地方,本就是一片深林之中,林子外圈住的人並不是很多,這些人大部分還是土人,常年按照自己的生活習性生活,和外界交流不算

很多。

但總歸是要出去讓人買點生活用品的。

而方玉成當時正遊曆到那兒,對那邊的許多植物以及有意思的蟲兒,都很感興趣,是那種想要把他們製成藥材的感興趣。

而這些土人,很多人家中都會自己養上一些小型的蟲子,危害力並不是很強,但也算是一種威懾。

因此,在見到方玉成這樣一個,想將蟲子炮製成藥材的家夥,自然很不待見他。

不過雖然不待見,但也不至於將人直接趕走,而當時方玉成確實對那兒很是感興趣,覺得那裡有好些自己沒怎麼見過的東西,或者是產生了些許差異的植物,而他當時也已經想著要找一出合適的地方,暫時停留一段時間了。

因此,他便在那邊停留了好一段時間。

直到他某一次,將那些土人的幾個意外中毒的孩子救回來,那些人的態度才好了許多,後來雙方之間的聯係變多了之後,那些土人們也不再介懷這個喜歡研究些奇奇怪怪東西的大夫了。

是的,他們接受方玉成,當然是因為,這麼些時間相處下倆,他們已經知道方玉成是個本事不小的大夫了。

雖然看上去也不是很和善,但是這人也的確不是個壞人。

因此,在這些人態度軟和之後,方玉成也終於如願以償,搬進了這些土人居住的深林深處,甚至還有一片自己的山,就連屋子都是那些人幫忙搭建好的。

作為回報,他也會為那些土人們治治病,看看傷,有些懂事伶俐,自己也願意的,也能跟在他身邊學點本事。

當然,方玉成自己是不承認,這些人是自己的徒弟的,他們充其量不過是給自己打打下手而已,畢竟這些家夥連官字都認不全,更何況是好幾本醫書那麼多的字呢?

而那些人其實也不介意這個,畢竟對於他們來說,能從這位外邊的醫師手裡,學到一點點本事,就已經很足夠了,他們這個族群裡,從前還沒見過這麼厲害的大夫呢。

因此,如此長久相處下來,方玉成也和這些土人相處得還算不錯,自從師父離世之後,這裡對於他來說,已經是最像家的地方了。

不過對於外人而言,那就不一定了。

這個帶了自己親筆信的家夥,想必就是因為一時情急,直接往那林子裡進了,而林子外圈本就一直有守衛的人看著,見到這樣的陌生人闖入,所以便讓自己的蟲子上去就是給他一口。

不過顯然對方還是留了手的,隻是讓五節蟲咬了他一口,這種蟲咬完人之後,被咬的地方就會很快開始發腫,瘙癢難耐,但要是自己上手抓了的話,就一定會留下疤痕,而且基本是完全不能消除的痕跡。

因此,這種蟲的殺傷力雖然不是很強,但後遺症的確很是歹毒。

不過一般來說,對方不會刻意挑臉咬啊?方玉成有些訝異,畢竟臉上要是一個不小心留下了傷疤,那就實在是太難看了。

若是傷在手臂或者腿上的話,其實也都隻是小事而已。

那人聽了方玉

成這麼問之後,頓時有些尷尬,“其實當時對方沒想上來就攻擊我的,隻不過當時我看見這蟲停在我的左袖上,一時有些慌亂,所以……”

所以想要把這蟲子甩開,結果不小心甩到了自己的臉上?

方玉成聞言,立時了然,他就說那些小子被教了這麼久,行事也算是有分寸,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來,原來是正巧碰上了個怕蟲的。

不過顯然這人解釋得也很快,將自己的來意說明清楚之後,那些土人也了解到,這是成讓人帶回來的信,這人也和他認識,也能勉強讓對方暫時留下。

所以這人才及時聽了那些人的勸,在臉上敷了可以治療這種紅腫的顏色奇怪的糊糊,所以如今才會恢複得這樣快。

看樣子用不了一旬,這人估計就能恢複如初了。

聽到方玉成這樣說,那人也頓時放下了心,雖然相貌對於男兒來說,不是什麼很要緊的事,但是能早日恢複,也總歸是一件好事。

因此,他鬆了一口氣之後,在離開之前,又將那些人托付給自己的話,全都一一學了出來。

“方大夫,那邊好多人都在問您,什麼時候回去呢?”

“還有些人問,您找沒找著您妹妹的孩子,要是找到的話,還可以帶著人一起回去,屋子什麼的都不用擔心,直接就有現成的。”

那些人的話大同小異,因此這人也很快就說完了,然後他便直接離開了。

畢竟他也隻是個傳話的,又不是送信的,反正他已經將那些人的話都帶來了,其他的他也不管了。

方玉成拿起那人放在桌上的好幾個包裹,一一打開看了看,又自言自語說著,“回當然要回的,隻不過現在一時半會兒還著急不得。”

“讓方昭也回去一起住?”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忍不住搖了搖頭,“那林子可不太適合,雜七雜八的東西太多了,小孩兒也不好進。”

說到這裡,他回頭看了一眼同樣很有興致地查看這些包裹的岑霜,見他向自己看來,岑霜抬頭問了一句,“我也不能去嗎?”

“我聽剛才那人講的時候,覺得那邊還挺有意思的。”

這話的確不假,她聽了以後,確實對那邊產生了幾分興趣,有點想要自己親自去看一看的衝動。

不過,方玉成卻是伸手,點了點她的腦袋,“你想去,自然是件好事,不過你如今年紀太小了,西南那邊蟲蟻多,深處還有瘴氣,你現下還不適合,等過幾年再說吧。”

他說這話也沒打算唬人,方玉成是真的覺得,那邊雖然很不錯,但是暫時還是不適合兩個孩子跑過去的,等他們年紀再長大些,應該就可以了。

岑霜有些遺憾,但這遺憾也不算很深,因此她也隻是歎了一口氣,便將這件事情丟到了腦後,然後很是高興地翻起了這堆奇奇怪怪的東西來。

這些都是方玉成自己先前在信上寫的,需要用到的材料,和一些自己早就製成的藥膏藥丸一類的東西,品類還挺多,但是都很齊全,並無疏漏。

因此,方玉成看了看大概之後,還是很滿意的。

他來回看了兩眼,終於找出了其中一個袋子,然後側身,往岑霜的方向扔過去。

見到有東西朝自己飛來,而且也不是什麼危險物品,岑霜下意識地將東西握在了手裡,然後顛了顛。

咦?很輕哎,是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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