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勞德本來大概隻是想到巴黎來鍍金,可要是成了國王的親信也沒什麼不好,他隻要效忠國王,路易十四不會虧待他。
話又說回來了,她是不是應該在王宮裡培養幾個自己的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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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王宮劇場。
劇場令人吃驚的狹小,舞台很小,沒有普通觀眾席,而是在舞台正前方有一張雕花高背椅,那是國王的座位;
國王座位後麵和兩邊是十幾個小包廂,王弟菲利普的包廂在中間,其他包廂根據貴族家族與王室家族的血緣關係遠近排序,坐滿了也就幾十個人而已。
路易今晚要登台表演,國王的座位空著。
奧地利安娜必定要來給兒子捧場,但她沒有坐在國王的座位上,而是在一旁加了一張高背椅。
阿比蓋爾則跟德·蒙蒂埃爾侯爵夫人一起坐在王弟的包廂旁邊。
包廂之間沒有高牆,用木板做了分隔,用深綠色絨布包住。
阿比蓋爾還是第一次來劇院看演出,看什麼都很新鮮好奇。
菲利普歪過身體,悄悄說:“等一下王兄出場表演的時候,你一定要使勁鼓掌。彆人鼓掌你就鼓掌,王兄眼神很好,要是你不鼓掌,他會生氣的。”
她心說這還用你教!
國王親自下場表演,有人敢不鼓掌嗎?必須鼓掌,熱烈鼓掌。
今晚的演出劇目是莫裡哀的愛情喜劇《愛情的怨氣》。路易十四穿著羅馬式的長袍,戴著黃金的橄欖葉桂冠,扮演男主角艾拉斯特。
“假象往往蒙哄住一個情人的眼睛。最心愛的人常常不就是最受歡迎的人。婦女顯示的熱情有時隻是一幅包藏彆的愛情的遮羞布。最後,作為一個失意的情人,法賴爾近來有點兒過於安靜。我受到的那些你所謂的表麵的優待,他表示喜悅或者漠不關心,就是最可愛的魅力的一付毒藥,成為這種你不懂得的苦惱的根由,讓我疑心我的幸福是假的,我就難以相信呂席耳說的是真心話。要我好受呀,我寧可看他醋海興波,又不高興,又不耐煩,那時我才真正心安理得。你自己想想看,誰能看著一位情敵心滿意足,象他那樣?就算你什麼也不相信吧,你告訴我,我有沒有理由為這事發愁。”
作為一位喜好追逐美人的國王來說,他念出這麼一段台詞還真的很令人信服呢!
觀眾們全都熱烈的鼓掌,就連菲利普也真情實意的鼓掌。
“瞧!他是不是很棒?”他殷切的期盼阿比蓋爾的回答。
這可真難回答!要是回答“他做演員真棒”,那豈不是跌了他國王的身份和尊嚴嗎?
她有點為難,停了一會兒,等到掌聲停下,才說:“陛下做什麼都能做到最好,他是最完美的。”
菲利普歎氣,“是啊,隻要他一出現,人們全都注意到他,沒人留意我。他是太陽,而我,隻是陽光下的陰影。”
“殿下,您彆這樣。陛下固然是太陽,那麼您就是陽光啊,太陽不能沒有陽光,陛下不能沒有殿下。”
菲利普認真的想了好一會兒,這才欣然的說:“你說的真好聽。阿比,你總是這麼嘴甜,難怪王兄——”他馬上捂住嘴,笑嘻嘻的看著她。
她瞥他一眼,“好好看演出。”
路易沒有演完全劇,隻演了第一幕,過了把癮,便退了下來。
幕間休息時間略長,直到路易坐到國王的座位上,這才開始繼續第二幕的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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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結束後,生日慶典的第一天便結束了。
晚上9點半,路易和菲利普陪奧地利安娜吃了晚餐,阿比蓋爾與德·蒙蒂埃爾夫人陪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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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殿裡徹夜點著蠟燭,天花板下麵吊著點了蠟燭的水晶吊燈,隻在回到房間後才需要點上自己房間的燭台。
玩了一天,其實很累,坐在浴缸裡差點睡著。
阿比蓋爾迷迷糊糊的,覺得自己大概是打了一個盹。
水已經冷了,浴缸旁邊的地板上放著裝滿熱水的銀壺,也已經變成溫水。
瑪麗又去哪裡了?她最後一次過來,是為她拿來毛巾和睡裙,然後——去拎熱水。熱水在這兒,瑪麗去哪裡了?
王宮裡的女仆很累,從早忙到晚,主人不睡覺,他們也彆想睡覺。現在已經夜深,應該過了11點,就快要到午夜。
她打了一個嗬欠,想著明天中午最好還是能睡個午覺。
從浴缸裡出來,擦乾身體和頭發,穿上睡裙。
17世紀的睡裙不分男式女式,都是極為寬大的款式,秋冬穿全棉或亞麻,夏天穿真絲,但大多數時候都是全棉。長袖,下擺長度到腳背,將整個身體遮擋得嚴嚴實實。
浴室到她的房間隻隔了幾道門,她披上睡袍,就可以直接從浴室走回臥室,不用擔心會被人看見,都快半夜了,誰還半夜在外麵溜達啊?
她快要走到自己房間,忽然被人從背後一把抱住,少年似的略帶奶味的嗓音,低聲笑語:“你怎麼才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假象往往蒙哄住一個情人的眼睛”選自莫裡哀喜劇《愛情的怨氣》。莫裡哀(1622-1673)在1658年10月為路易十四演出,得到了國王的賞識,路易十四將盧浮宮劇場撥給他使用,莫裡哀劇團在巴黎的演出大獲好評,收入頗豐,莫裡哀定居巴黎,創作出了大量劇目。可以說路易十四是莫裡哀的大讚助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