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2)

第1章

仁昌二十一年。

隆冬。

簌簌飛雪染白了整座上京城,佇立在皇城暖陽街上的高門大院透著攝人的威嚴,正值用晚膳的時辰,丫鬟婆子們步履穩快,穿梭在恒遠侯府的遊廊小道間,時不時對一旁拿著掃帚清掃雪地的小廝‘罵’上幾句:“偷什麼懶,貴人一會兒打這過,滑倒了小心你們的小命。”

被‘罵’的小廝樂嗬嗬回嘴:“嬤嬤說笑,這麼冷的天兒,貴人哪會出門。”

侯府裡的嬤嬤都是嘴巴厲害的,一句話就堵住了這些人的嘴:“臨近年關,公務繁忙,二公子這幾日可都夜半才回。”

聞言,小廝們手中的掃帚都跟成了精一樣掃的飛快。

漫天飛雪下,侯府後院最靠北側的一處兩進小院裡,時不時傳來少女的談笑聲,為著院中古槐樹下那個胖胖的雪人該帶一頂紅帽還是藍帽‘爭吵’了起來。

幾番言語,還是身著藕荷色狐裘的少女占了上風,將一頂紅色絨帽戴在了雪人的頭上,另一少女不但不惱,反倒笑著稱讚起來:“難怪表妹非要跟我爭,這雪人膚白,就該配紅帽。”

姑娘家不惱,一旁候著的兩個婢女卻個個冷了臉,相視一望,低聲嘀咕:“咱們五姑娘彆說在侯府,就算是在整個上京城,多的是小姐們奉承討好,這表姑娘倒是,為著雪人頭上的一頂帽子還和咱們五姑娘爭了起來。”

另一人接話:“可不是嘛,寄人籬下就該有寄人籬下的作態。”

容溫和恒遠侯府五姑娘顧書瑤在院中玩的累了,坐在屋內炭盆前取暖,因著屋內室外溫差過大,兩人的小臉都紅通通的,顧書瑤用了口蜜茶,與容溫說道:“表妹臥床近半月,今兒可玩儘興了?”

顧書瑤雖喚容溫表妹,實則她隻比容溫大上幾日,容溫從揚州一路輾轉來到上京,又是走水路坐船,又是轉陸路做馬車,人到了上京就病倒了,這些日子顧書瑤常來陪她解悶。

容溫拿了瓣一旁烤好的柑橘,沒等她說話,身著暗色對襟棉襖的婢女匆匆小跑進屋內,額發間的細雪瞬時便被屋裡的熱氣消融,她麵帶愁容想要跟自家姑娘說急事,卻見五姑娘也在,一時愣住,又給憋了回去。

顧書瑤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容溫,打趣道:“表妹這是有什麼我不能聽的秘密?”

容溫小口小口將口中的柑橘嚼完,示意婢女可以說。

婢女名為花一,是跟著容溫從揚州過來的貼身丫鬟,年紀不大,得了自家姑娘的話,開口道:“姑娘,咱們派去的人尋了不下十遍,依舊未尋到。”

花一見姑娘聽完後麵色泛白,搓了搓涼冰冰的手寬慰著:“興許是大雪蓋了路,過幾日就尋到了。”

容溫自十一月初便從揚州出發趕往上京,一路上變故不斷,雖是儘不如人意,這條小命倒是沒丟,隻是,丟了個比她命還重要的物件。

自十歲起,她便有寫手劄的習慣,過了年關她便十七,如今已是寫了整整七年的手劄,那麼厚厚的一本,卻

是在保住小命的時候給弄丟了。

手劄上,不隻記錄了她的日常瑣碎,還有許多女兒家的小心思,總之,樁樁件件她都不想被人看到。

最要命的是,她以為那手劄就是她的命根子,絕不會丟,還在每頁紙張的一角寫下了她的小名,如今唯一慶幸的,還好是小名。

她將這事跟顧書瑤簡單說了。

顧書瑤沉沉歎了聲,握住容溫的手:“表妹彆急,待明日跟祖母請過安後,咱們去顧家祠堂拜一拜,興許老祖宗保佑就給找到了,若是尋不到,咱們就求老祖宗保佑,讓撿到表妹手劄的那人要麼是個眼瞎的,要麼就是個大字不識的,”她說著,壓低了聲線:“你不知道,顧家的老祖宗可靈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容溫:……

“聽表姐的。”

顧書瑤在容溫這裡用過晚膳才離開,容溫獨自坐在窗邊,一手拖著小臉,另一隻手在窗台落的雪上用指尖百無聊賴的畫著似‘雲雀’的鳥。

怔怔的待了有些時候。

葉一瞧見適才姑娘多用了幾瓣柑橘,又在炭爐處烤了些,用木托盤將柑橘端過來,溫聲說道:“姑娘,你冬日裡愛吃這個,奴婢都給您剝好了。”

窗邊冷颼颼的,屋內窗外兩股氣交融,容溫側過身來,目光在柑橘上落了一眼,雖是這會兒沒什麼胃口,還是拿起了一瓣塞進口中,目光便又隔著窗牖望向遠處。

眼瞧著,天幕越發灰沉,葉一比容溫年長,是容溫母親還在時身邊最得力的婢女,她在一旁勸著:“姑娘,回裡間吧,你的身子才剛剛大好,冬日裡的冷風可不能這麼一直吹。”

容溫不理。

葉一見她這模樣,溫和笑了下,總歸是姑娘不願做的事,她將容溫身上的狐裘又給裹了裹,隻給她留一張小臉對著窗外,又轉了話鋒,說起其他事來。

“姑娘來侯府已有半月,也病了近半月,府中人都知老夫人疼愛姑娘,前前後後的都來探看,姑娘從揚州帶來的禮物也都送了出去,不過,適才奴婢收拾東西時看到還有一隻古檀木盒子未送出。”葉一話說到這處,頓了頓,看向自家姑娘。

容溫有些心不在焉,隨口問:“還有誰的?”

葉一:“是給二公子準備的禮物,姑娘病著這些日子,隻二公子未來過咱們淨音院,也未命下人來瞧過,是以,給二公子準備的禮物一直未送出去呢。”

容溫知葉一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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