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克製中……(1 / 2)

表姑娘有身孕了 木泥土 11374 字 6個月前

容溫抱著兩本佛經來到顧慕書房時,顧慕並未在處理公務,他的書案上有一精巧的匣子,他正垂眸認真看著匣子裡的東西。

容溫走上前,喚了聲:“二表哥。”

顧慕抬眸看她,深邃眸光中透著意味不明,對她道:“過來坐。”容溫就走上前坐在了書案的側麵,將手中拿著的書籍放下時,漆黑的眸子被他匣子裡的東西閃了下眼睛。

容溫下意識抬手擋了下,隨後再去看時,心中不由得一驚,下意識道:“金豆子——”她的目光在刻有蓮花暗紋的金豆子上停留片刻,隨後挪到顧慕身上,抿了抿唇,又看向匣子裡金光閃閃的珠子,日光透過窗牖打進來,格外的刺眼。

顧慕抬手往她麵前推了推,嗓音平和:“印有蓮花暗紋的金珠子,有驅邪避災的寓意,世人常言紅豆寄相思,於我來說,”他修長指節撚起一顆珠子在指腹間輕撫:“以它為寄。”

容溫抬眸看他,正巧與他深邃的眸光撞在一處,她輕輕‘哦’了下,低聲道:“原來除夕夜送我金豆子的是二表哥。”

容溫淺淺笑了下,大方且從容:“原來二表哥都是拿金豆子給人做壓歲錢的,這上麵的蓮花暗紋特彆又好看。”

顧慕神色溫和的回她:“不過是送了你一人而已。”說罷,他又在匣子裡撚起一片花瓣,紅如櫻的芍藥花,用以給金豆子作陪襯。

容溫記得她在話本子裡看到過,芍藥花是情花,寓意相思。

她澄澈眸光正落在芍藥花瓣上,顧慕拿起她放在書案上的《地藏經》,冷白指節翻起紙頁,語氣溫和問她:“哪裡不懂?”

容溫咬了咬唇,其實,她都有些不懂,顧慕這樣問她,她就湊上前翻著書頁給他指了好幾處:“我可能不太開悟,不懂的地方比較多。”

此時,已過辰時,日光逐漸強烈,顧慕書房外有一棵古老的洋槐樹,日光穿透它影影綽綽的打在窗牖,又透進屋內,折射的書案與衣服上綴滿了細碎的光。

顧慕的嗓音很好聽,如夏日山中清泉流淌,時不時又帶著些冬日梅枝之上雪花的清冽,他頗為有耐心,一字一句給容溫講解,好看的鳳目時而落在書頁上,時而又落在容溫眉眼間,觀著她烏黑的睫羽,又觀著她秀麗的眉,甚至在日光下她白皙臉頰上的絨毛都極為清晰。

三藏苑是避暑聖地,雖並不炎熱,可終是夏日,蟬鳴聒噪,日光曬的枝乾上的葉子都有些犯懶,容溫本是坐在顧慕的側麵,也不知何時,為了方便給他指不懂的地方就跑去了他身側,往他身旁的蒲墊上一坐,漆黑的眸子一寸不錯的跟著顧慕落在紙頁上的指節遊動。

她雖平時不愛看書,可看起來,向來很認真。

這副模樣也顯得格外的乖,坐在蒲墊上比顧慕要矮上太多,像隻可愛的小狐狸,有日光打在她眼上,她下意識抬手擋住,輕聲問顧慕:“我觀是南閻浮提眾生——二表哥的表字是由此而來嗎?”

顧慕對她頷首,眸光很溫和:“是,祖父離

世前,留於這世間的最後二字,便是‘觀南’,他與我說,以此為戒。”

容溫認真聽著,聽他說,我觀是南閻浮提眾生——不要像世人一般重利而犯下諸多業障,以此為戒。

他說完,垂眸認真的看著容溫,沉聲道:“當年祖父一手扶持當今陛下登基,直到臨死那一刻,才知他選錯了,他既要我以此為戒,又要我護住大胤,‘觀南’二字便成了掛在驢子前麵的那捆草。”

他自嘲:“而我如今亦麵臨了如祖父當初一樣的抉擇,當今太子不是良善之人,疑心頗重,身無大才。”

容溫雖不懂朝堂之事,可顧慕神色認真,她能看出來,顧慕對於外祖父的敬重與懷念,而且,他說這些時,指腹一直在腰間的鶴紋白玉處輕撫。

若她沒猜錯,這塊鶴紋白玉也是外祖父贈給他的吧。

默了片刻,容溫抬起瑩白的指尖輕輕將紙頁翻過去,又指了一處給顧慕看:“這處,我也不太懂。”

暖風絲絲縷縷吹進書房內,書案上擺放著的銅獸爐裡青煙嫋嫋,是因容溫來此特意燃上的檀香,顧慕的嗓音纏繞在煙霧中,給容溫講解了近一個時辰。

他拿起身前的杯盞用了口茶:“先抄這些,講多了,到時你又會忘記。”

容溫頷首,將帶來的絹紙鋪在一旁,打算將他適才講解過的在紙張上做批注,她抬眸問顧慕:“二表哥可以借我支筆嗎?”

顧慕輕笑,將一支纖細的紫毫筆遞給她,嗓音清潤:“我給你研磨。”

容溫眸光微動,透出幾分訝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中書令大人要給她研磨?容溫輕笑:“二表哥不忙了嗎?”

顧慕:“總歸是沒有忙完的時候,”他說著,將硯台拿在身前,得心應手的研起磨來:“正好,也可看你是否將適才的講解都記下了。”

容溫也不與他客氣了,提筆點墨,一邊用手翻著書頁一邊在絹紙上落字,她寫的認真,不知而而,有青絲從肩頭滑落,顧慕抬手給她撫至身後,本是極為隨意的一個動作,目光卻在略過她耳廓時停留。

日光下,透著粉紅的耳廓處有一顆小小的痣,格外的精巧好看,顧慕看的怔了神,在這靜謐的午時,日光灑落,清風不燥,安逸的如同畫卷下,當著滿紙的佛家禪語,情不自禁的俯身湊上前在那耳邊淺啄了下。

神佛慈悲,當知他的心意,無絲毫輕佻,隻是——心中人,願娶她為妻。

容溫本是全神貫注的在提筆落字,倏然間,身子坐直,側首看向顧慕,他已神色自若的在給她研磨了。

片刻後,顧慕側首看向她,嗓音平和:“怎麼了?”

容溫咽了咽有些乾澀的嗓子,下意識抬手撫了下粉紅的耳垂,對他搖頭:“沒,沒什麼。”顧慕給她添了杯茶,遞過去:“若是累了,可以歇會兒。”

容溫應了聲,適才那如同被針刺,又如同被輕柔的羽毛一掃而過的酥麻,讓她心裡再也定不下來,提筆落字時一顆心沒來由的慌。

她沒在顧慕這

裡久待,臨近晌午,她隻說有些困了,也未在顧慕這裡用午膳,抱著她的書籍又回了自己院中。

她爬上床榻,倚在迎枕上,今兒天氣格外的明朗,葉一給她端了碗茉莉冰飲子遞過去:“姑娘,若是沒胃口,用碗冰飲子吧。”

容溫淡淡應了聲,示意葉一:“先放在小幾上吧。”

葉一‘誒’了聲,轉身欲去忙活彆的事,又被容溫喚住:“葉一,你去給我找根羽毛,再——再去廚房取塊新鮮的生肉來。”

葉一:……

葉一忍不住笑了:“姑娘要這些做什麼呀?”

容溫不說,隻讓葉一去找來,葉一隻好去給她拿。

不過片刻,葉一再回來時,用絹布包了一小塊生肉,還拿了支鳥雀的羽毛,容溫有些受不住生肉的腥味,抬手掩住口鼻湊上前來,對葉一道:“拿這兩樣東西分彆在我耳廓上掃一下。”

葉一驚的懵了,她家姑娘跟她要生肉她就已經摸不著頭腦了,這會兒——一向嫌生肉腥味的姑娘卻是要讓她拿生肉在她耳廓上掃一下?

葉一實在是懵了,無奈道:“姑娘,你到底是想做什麼呀?”

容溫捂著口鼻輕歎,她看著那生肉也有點難受,有些磕磕巴巴的對葉一道:“要不——你,你用唇親一下我的耳廓?”

葉一更是睜大了眼:“姑娘,你——你,到底是怎麼了呀?”葉一心裡慌慌的,這夢魘之症都嚴重到神經錯亂了?

最後,葉一還是聽她家姑娘的,先是用羽毛在容溫耳廓處掃了下,隨後葉一俯身在她家姑娘耳邊輕輕親了下,待葉一離開,容溫又拿起一縷青絲在耳邊掃了掃。

她心間一緊,下意識咬住了唇瓣,頗為犯愁。

就這樣倚在迎枕上,雙手捧著臉頰,陷入了這些日子以來無儘的小事中。

顧慕說讓她去他府中給她相看如意郎君,整整一月有餘,他連一個男子都沒帶回府中給她相看。

她不止一次聽祖母說過,他日夜忙著處理公務,常常許久都無閒暇回侯府,可他,卻三番五次的要管她的事。

那回在酒老翁麵前時,他對她那般親密,她是有過疑慮的,隻是當時表姐一口咬定她哥哥不會是那樣的人,還說她哥哥不願娶妻,淨思也說過的,他家公子日後是要遁入空門的。

而且,他總是一副清風朗月的神色,這讓她,隻以為他是把她當作和表姐一樣的妹妹去關懷,可,顧慕親了她。

親了她的耳廓。

她適才試過了,不是羽毛,也不是青絲,是唇。

比葉一的唇更為溫熱,也更為輕軟,就如——就如白絮一樣柔軟,容溫想到這裡時,耳邊泛起滾燙,她下意識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那日,顧譚死的那日,他將顧譚的狀紙遞在她麵前,對她說,顧譚已經死了,其實,他不止說了一次這句話,後來在竹園,她離開時,他身姿頎長,立在她麵前,神色平和道:“阿梵,顧譚已經死了。”

那時,她猜不透他為何一

直與她強調顧譚已經死了。

此時,卻有些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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