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2 / 2)

“應該是。”元湛英的語氣有些遲疑。

李玉芬高興地笑起來,見牙不見眼:“恭喜啊,按照這個節奏,五一應該就會結婚了吧?”

元湛英抿了抿唇,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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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家人的春節是在醫院中度過的,元耀祖害怕紮針,每次輸液都哭鬨不止,需要兩三個成年人才能按住。因此他生病這幾天,一家人身心俱疲。

林同書和李玉芬住在小洋房裡,上下三層,最頂層是盛放雜物的閣樓,一二層供人居住,居住麵積不算大,三百來平,一共有四間臥室,兩個洗手間,但外麵有個五百平米的院子,李玉芬沒時間打理,乾脆大部分地方種上果樹,每年秋天光是柿子就能送出去幾十筐。

元湛英最喜歡的就是這裡的廚房,比林德明那套房子的廚房大上三倍不止,平時鮮少有人使用,她能在裡麵泡上一整天,如魚得水。趁著空閒,她還用裡麵的烤爐做出了簡易版披薩,得到了林家人的一致好評,林德明一口氣能吃完一整個十二寸的當下午茶。

大掃除用時三天,小洋房整個像是被翻新了一遍,連圍牆上的防盜刺網上的落葉和臟汙都消失了。等一切清掃結束,也就到了除夕當天。

除夕那晚,元湛英做了一桌子菜,除了常見的魚、肉、燉雞等,又炒了一些家常菜,溜肝尖、木須肉、魚香肉絲、腰果蝦仁一上桌,林家一家人齊齊驚呼。

李玉芬拉著元湛英坐下:“哪兒有忙完就走的,快,一起吃。”

元湛英手足無措:“可是外嫁女……”

“你又不是我閨女,”李玉芬按住她肩膀,又抱著於慧慧坐在旁邊,“你管我叫姐,所以是我妹妹,沒錯吧?沒聽說過妹妹在家過年有忌諱。”

她扭頭對林德明說:“還不快叫老姨。”

林德明放下筷子,臉黑了。

李玉芬嗬嗬一笑:“算了,各論各的。”

林德明又拿起筷子。

一頓飯吃得賓主儘歡,電視上播放著春晚,屋外不停傳來鞭炮聲,元湛英在收拾碗筷的過程中,感覺到一絲溫馨。

這溫馨竟然不是從自己的家人、丈夫(或者說前夫)、戀人(還是相親對象?)身上體驗到的,而是來自於之前素味平生的一家人。

真是奇妙的人生,元湛英輕笑著。

於慧慧在旁邊的小馬紮上坐著,手裡拿著李玉芬給買的果丹皮吃,突然開口:“媽媽,你是不是很開心?”

元湛英點點頭。

於慧慧笑眼盈盈:“我也很開心。”

把一切收拾好,元湛英拒絕了李玉芬讓她睡在小洋房的提議,和於慧慧牽著手往林德明那套樓房處走。

雖說是深夜十一點多,但外麵有很多等著倒數的年輕人,氣氛還算熱鬨。

她走了沒幾米,林德明帶著手電追出來:“我媽讓我送送你。”

“可是這樣,你就趕不上和他們跨年了。”元湛英停住腳步。從小洋房到樓房,差不多得走半個小時,林德明再走回來,早就過了十二點。

“她讓你叫她姐,你就真以為她跟你一個年紀?”林德明笑出聲,“他們兩個早就困了,剛剛回房睡覺去了。”

元湛英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三人悶頭走了一會兒,於慧慧的腳步明顯跟不上,她平時睡覺早,九點準時上床,今天因為興奮,硬撐到現在,已經到了極限了。

林德明把孩子抱起來,像拎起一個塑料袋一樣輕鬆,讓她靠在自己肩膀上睡覺,隨即扭頭看元湛英,突然問:“你真打算和那個禿——那個衛向軍結婚?”

自從於慧慧說漏嘴,元湛英三令五申,嗬斥他不能再叫人家“禿頭矮子”。

可能是跨年在即,元湛英第一次顯露出不安,在每一次麵對選擇的時候,她都有些束手束腳,因而上一世,一直被命運推著走,而她和衛向軍的感情也像是如此。

她轉過頭,與林德明對視,眼神澄澈,這麼黑的天,林德明竟然能細數出她五官的模樣。

“林先生,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一個人抵禦風雨,我也沒辦法一輩子享受孤獨寂寞,我不像你那麼堅強。”她斟酌半晌,誠實地說,“他人不錯,喜歡我,想要娶我,我應該抓住這次機遇。”

林德明追問:“但你真的喜歡他嗎?”

“什麼喜歡不喜歡的,”元湛英歎口氣,“在現實生活帶來的困難麵前,喜歡是最不值一提的東西了。”

林德明搖頭反駁:“我理解你對未來的恐懼,可選一個老實人結婚真的是最優解嗎?你該聽從你內心的聲音。”

“我聽到了你的心在抗拒,在說,及時止損,拒絕他。”

話音未落,鞭炮聲忽然全麵爆發,震得兩人什麼也聽不見了。元湛英趕忙微微踮腳,為於慧慧捂住耳朵

林德明低下頭,湊到元湛英耳邊說:“新年快樂!”

這聲音不算大,卻清晰地傳到她的腦海裡,在大年初一的第一分鐘,她的心跳突然加快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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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五,元耀祖還在醫院沒有回來,元父元母神色疲憊,匆匆趕回家,簡單收拾了一下屋子,等待衛向軍母子的到來。

元湛英翻出一包普洱泡上,門口突然傳來汽車的鳴笛聲,元母站起身,疑惑道:“是不是你對象來了?”

元湛英搖頭,衛向軍哪兒來的汽車,連上下班那輛自行車都是而立之年的年紀。

元母不放心,在堂屋探頭探腦看了半分鐘,突然衝回來,手足無措對著元湛英說:“好、好像是你老板來了。”

元湛英不可思議地站起身,快步往門外走去,正撞上林德明的視線。

林德明衝她一笑,對著隔壁的嬸子說:“看來我找對地方了,謝謝您給我指路。”

嬸子一把年紀,立刻被林德明迷得五迷三道,笑著擺手:“不用謝,你就是元家大姑娘的對象?媽呀,長得真俊。”

林德明笑而不答。

元湛英衝出來,把林德明拉到一邊,小聲問:“你怎麼來了?”

“我想了想,你今年照顧我這麼儘心,我理應來你家,給叔叔阿姨拜個年。”林德明義正詞嚴道。

他想了很久,還是覺得那個禿頭矮子不是良配,元湛英性格溫婉,很容易被糊弄著,又踏進另一個火坑。

而他,作為元湛英的雇主,有責任有義務為其把關,避免她落入壞男人的圈套之中。

元湛英抓住他的臂膀:“改天行不行?今天我有事。”

“什麼事?”林德明裝作毫不知情的模樣,伸出另一隻手打開後備箱,露出塞得無一絲縫隙的禮品盒。

隔壁嬸子探頭看了一眼,全是高檔煙酒、點心和盒裝水果,不禁咂舌。

林德明把箱子往地上摞:“不管有什麼事,總得讓我把東西搬進去,跟你爸媽說句話再辦吧?”

如今這個年代,小汽車還是稀罕貨,已經陸續有人出來看熱鬨了,兩人身後圍了一圈小孩,嘻嘻哈哈不敢上前。

確實不能再讓他待在這裡了。

元湛英當即開始幫他卸貨,又把東西一點點往堂屋裡搬,元母看到她手上的東西,驚得半天沒合上嘴。

元湛英尷尬的笑笑:“我老板說過來跟你們拜個年。”

元父元母急忙迎出來,幫著把禮品搬回來,一家人滿頭大汗地搬完,這才把林德明請到紅木沙發椅上坐下,又給倒了一杯茶。

沙發比較矮,襯得林德明一雙大長腿無處安放,他坐直了身子,正想自我介紹,門口又傳來汽車的鳴笛聲。

這聲音更為熟悉,元湛英衝出去,看見於金濤開著輛吉普,停在林德明的紅旗車後麵。

他身穿一件藏藍色皮草,裡麵是一身定製西裝,頭發用發蠟抓成背頭,皮鞋擦得鋥亮。伸手拿年

禮時,左手手腕露出一支金表,右手大拇指一個碧綠透亮的翡翠扳指,活脫脫一個行走的暴發戶刻板印象。

隔壁嬸子笑眯眯地打招呼:“金濤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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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金濤衝人家點點頭,從車後座拿出大包小包,駕輕就熟進了元家大門。

看見元湛英,他伸手揮了揮,高聲喊:“過來幫我拎東西。”

元湛英的表情已經麻木了,平靜地接過於金濤手裡的茅台和軟中華,平靜地問:“你怎麼來了?”

於金濤抖了抖身上的貂皮大衣,斜眼看她:“給我老丈人和丈母娘拜個年,怎麼了?”

元湛英深吸一口氣,從牙縫裡擠出一句:“就這麼巧,也是大年初五?”

於金濤裝傻:“什麼這麼巧,還有誰來了?”

說著,他自顧自拎著東西往裡走,剛要進屋就被門檻絆了一下,隨即被摞在牆角的禮盒閃瞎了眼。

於金濤暗罵:還好老子早有準備。

元父元母也被這一個個不請自來的男人嚇住了,把於金濤領到林德明旁邊的沙發椅坐下,兩人中間隔著一個配套的紅木桌,上麵放著兩杯茶。

元家一共就這麼一套沙發,兩椅一桌,被占了個全乎,一家三口縮在炕沿上坐著。

元湛英偷偷湊到自己媽身邊,問:“為什麼今天於金濤會過來?”

元母幾乎是用氣音說:“都怪我,前幾天在婦幼醫院看到他陪著產檢,氣不過,就多說了兩句。”

元湛英簡直要被氣個倒仰。

這邊,於金濤和林德明完全沒有了第一次見麵時候的劍拔弩張,反而寒暄了起來。雖然依舊互相看不順眼,但秉持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一觀念,兩人之間的氣氛異常和諧。

雙方很有默契,都決定解決了最大的障礙再說。

元家人默默聽了一會兒,元母道:“金濤,你熱嗎?不如把外套脫了,我給你掛上。”

“不熱。”於金濤擦掉鼻子上細細密密的汗珠。

元湛英正眼觀鼻鼻觀心地發呆,聽到這話,又給他添了一杯熱茶。

幾人正僵持著,衛向軍到了。

他先是被兩輛被刷得連玻璃都在反光的車嚇了一跳,隨即下了自行車,小心翼翼把衛母扶下來,轉頭問坐在門口擇菜的隔壁嬸子:“請問哪一個是元湛英家?”

隔壁嬸子打量了一下他的模樣,心如止水地指了指,連開口問點問題的八卦念頭都不屑有。

衛向軍道了聲謝,見大門開著,推著車子進去了。

一進去就被嚇了一跳。

衛母顫顫巍巍地拽住衛向軍:“兒子,這是要給你一個下馬威啊!”

衛向軍勉強笑笑:“他們不是這種人。”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把他們兩人拿過來的臘肉、啤酒和一袋橘子放上去對比,就像格列佛勇闖巨人國。

屋裡人聽到屋外的動靜,呼啦啦走出來,打頭的就是林德明和於金濤。

這兩個男人

一個儒雅俊美,一個腰纏萬貫,一一向衛向軍做了自我介紹。

好家夥,一個是老板,一個是前夫,衛母看向元湛英,第一次覺得這個女人深不可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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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眾人回到屋內,於金濤和林德明毫不客氣,重新回到唯二的兩個沙發位坐下,衛向軍母子同元家三人一起縮在炕沿上。

幸虧當初搭了個大炕——這是元母唯一的想法。

於金濤看著畏畏縮縮的衛向軍,氣不打一處來,虧他翻箱倒櫃找出貂穿上了,就這人的德行,他穿大褲衩大背心來都吊打八百個來回。

他瞪了一眼元湛英,指責她眼光不濟,林德明倒顯得很平和——他之前見過,有心理準備。

於金濤問道:“衛先生在哪兒高就啊?”

衛母替兒子回答:“他在鋼鐵廠當領班,算個小領導,和元湛英哥哥是同事。”

窮上班的。

於金濤立刻給人貼上標簽,一個不夠,又把窩囊廢加上去了。在哪兒上班還需要你媽替你回答?這不是窩囊廢是什麼?

他內心不屑卻沒有表現出來,假模假樣地誇讚道:“上班好,穩定,不像我們這些做生意的,今天能賺一萬,明天就可能隻賺五千。”

元湛英嘴角抽了抽,又過去給他添了茶。多喝點,閉嘴吧。

林德明也把茶杯遞過去,狀似不經意地問:“衛先生,您的年齡是……”

“三十二,”衛向軍報的虛歲,“我屬羊。”

“真看不出來,”看著比三十二可老多了,於金濤笑著把後半句話咽下去,“我們兩個比你小一些,都屬雞。”

年齡,相貌,家世甚至工作,麵前兩個男人能把衛向軍踩進泥裡,讓人覺得元湛英要是從三人中選了衛向軍,那肯定是精神有問題。

尤其兩人像是遇到挑釁的孔雀,毫不掩飾自己的攻擊性,把對手打得落花流水後,立即把屁股對著元湛英開屏。

衛母本想跟元家人聊聊訂婚的事,遇到這種情況,思索再三,還是沒開口。

屋子裡陷入寂靜。

雖然沒人說話,但也沒人走,等臨近中午,元母跟眾人商量:“都留在這裡吃個飯吧?”

衛母拉著衛向軍站起來,推辭:“不了,家裡還有活計,我們先回去了。”

元家人沒有挽留,元湛英趁著把人送出去的時機,小聲說:“回頭跟你解釋。”

衛向軍看她烏黑的頭發和潔白的麵龐,搖搖頭說:“不需要,我相信你。”

“向軍,”衛母喊人,“快,走了。”

元湛英看著衛向軍小跑過去的背影,心情複雜。

回到屋裡,於金濤已經把那身貂脫了,正滿屋溜達。林德明試圖去廚房幫倒忙,被元母轟了出來。

元母見不相乾的人都不在身邊,跟自家男人嘀咕:“今天這是怎麼回事,真都衝著閨女來的?”

元父也不懂了,於金濤過來還說得過去,林德明到底是來乾什麼的?

元母神神叨叨:“你說他們是不是被下蠱了?我聽匣子裡講過這種故事。”

“你還不如說她是狐狸精轉世。”元父一點不信。

元母聽到這話,立刻恍然大悟:“真有可能,咱們家保家仙不就是狐仙,難道附身了?”

元父將信將疑。

“不行,”元母擦擦手,“下午我得帶著閨女去大仙那兒算一卦。”

“讓人家好好看看。”元父囑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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