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還不等他進入內城,迎麵就遇上鉑賽爾帶著自己的那隊騎士往外走。
“正好,你也一起跟上。”
他接過弗朗茨遞來的佩劍,將其懸掛到腰間後便一夾馬腹,徑直奔向近在眼前的中央高塔。
一隊人浩浩蕩蕩地圍住高塔,把負責高塔守衛的人嚇了一跳。
“布、布蘭克裡夫大人!”
高塔守衛急忙收起武器,向來人行禮後看了圈周圍:“您……這是在做什麼?”
鉑賽爾看了眼要不到頂的高塔:“最近到塔頂巡視了嗎?”
高塔守衛露出一個尷尬的笑:“這個……您也不是不知道,大聖堂的修士們一向不允許我們擅自進入……”
鉑賽爾麵無表情地點點頭,向裡麵揚了下下巴:“開門吧。”
高塔守衛:“可是……”
“出什麼事我來承擔。”
守衛無法,隻能為他讓開道路。
鉑賽爾命令屬下在外麵守著,隻帶著弗朗茨一人進入高塔。
剛走沒幾步,他們就聞到一股刺鼻的酒味。
順著沒有熄滅的燈光走去,那間本應作為看守人員居住的房間裡,三名修士躺在一堆酒罐裡,發出的鼾聲在門口都能聽見。
鉑賽爾的眉頭從到達王都後就沒鬆開過,但看到眼前的一幕還是有了拔劍的衝動。
弗朗茨還是第一次進入中央高塔。
本來他的心情還有些雀躍,可看到這些玩忽職守的家夥,對新鮮事物的好奇完全被憤怒取代,忍不住罵出一句臟話。
“注意你的用詞。”
鉑賽爾輕輕瞥了一眼這個隻比自己小五六歲的青年,說出的話卻像是差了一輩的長者:“亞當沒教過你,不管遇到什麼事都不能衝動嗎?”
弗朗茨立刻閉嘴,隻是臉還因為怒氣而漲得通紅。
看著眼前的一地狼藉,年輕的公爵繼承人沉默片刻,隨即頭也不回地轉過身,率先踏上石階。
“那把‘聖劍’是假的。”
他這樣說道,完全不在意身後的年輕副官露出怎樣的臉色,腳步不停地往上走:“真的聖劍被亞當拿走了?”
弗朗茨先是被第一句話驚到,可聽到第二句時想也不想就出口反駁:“怎麼可能?!萊克特大人才不是那種……啊……”
意識到不對時已經太遲,站在高處的騎士已經轉過身,用那雙如同深淵的黑色眼眸盯住他。
“確實,以那家夥的性格既做不出私吞聖劍的事,但把聖劍拱手讓人更不可能……也就是說,他從一開始拿到的就是把假貨。”
“但那些碎掉的石頭確實屬於‘核心’的外殼……”
鉑賽爾的聲音依舊聽不出起伏,逆光站在那裡,讓人看不清他現在的表情。
“你來給我解釋一下,”他的手搭上身側的劍柄,“他是怎麼在沒有聖劍的前提下擊碎‘魔王之盾’的?”
騎士的身形在此時顯得異常高大,強壓下來的氣勢幾乎讓弗朗茨喘不上氣。
年輕副官的手指都要嵌進塔壁的石縫,垂首片刻,突然迎著氣窗中投下的陽光抬起頭。
“非常抱歉,布蘭克裡夫大人!這件事我不能向您彙報!”
因畏懼而佝僂起來的脊背一下子挺直,他鼓起所有的勇氣大聲說道:“我已經向一個人做出承諾,絕不能向外透露一個字!請您諒解!”
“哦。”純黑的人影發出一聲冷淡的回應,“即使這是個會讓你掉腦袋的決定,你也不肯說?”
弗朗茨閉上眼,卻還是把背挺得更直了點:“……是!”
時間在這一刻顯得異常漫長。
弗朗茨沒有勇氣睜眼麵對之後的一切,隻能緊閉著雙眼,用沉默迎接自己的結局。
“嗬。”
許久,一聲冷笑打破了寂靜,上方再次傳出腳步聲。
弗朗茨再次睜開眼時,隻看到劍鞘的尾巴消失在螺旋的台階後。
他愣了愣,卻還是快步跟上。
“您……”他猶豫半晌,還是小聲問道,“就這樣放過我嗎?”
走在前方的騎士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輕飄飄地說了句不相乾的話:“不要學亞當,他的腦子一直不太好使。”
弗朗茨:…………
真是句似曾相識的評價……他還是保持沉默吧。
就這樣又走了段,他突然想起有什麼不對勁。
“等等,布蘭克裡夫大人!”他又快跑了幾步跟上對方的速度,氣息有些喘,“您不是在查下毒的人嗎?為什麼要來中央高塔……”
鉑賽爾腳步頓了下,又很快跨上台階。
“陛下剛才的樣子,讓我想起十年前的一起事件。”
他的左手緊握劍柄,看向前方的眼神有些駭人:“當時王**在一條河流邊紮營休息。第二天起來後,卻發現有一大半的人手腳失去知覺,僵硬的部分好似變成了石頭……”
弗朗茨震驚:“那……那不就是……”
“沒錯,跟現在城中的‘瘟疫’很像。”
“而那場事件的始作俑者,正是一隻擅長擬態和魅惑的高階魔物——‘劇毒魔女’。根據她以往的作風,我們推測她身上的某些□□可能本身就含有石毒。”
“如果是她,就算失去使用魔法的能力,也能輕鬆在王都各處下毒。”
他們終於踏上最後一階台階,木門被騎士一腳踹開。
高塔的最頂端,立著一口半人高的銅鐘,表麵布滿複雜的符文和法陣。
弗朗茨知道,那些不但是為了配合結界,也有放大鐘聲的作用。
隻要鐘麵產生一點震動,震天的響聲就能傳遍整個王都。
但此時……
鉑賽爾探身往銅鐘下看去,即使已經猜到結果瞳孔還是不自覺地一縮。
「銅鐘」已經被破壞,已經有魔物潛入王都。
可有時間用這麼“委婉”的方式下毒,而不是派更具攻擊力的高階魔物衝進來,就說明結界本身是有效的,即使混進來也無法使用魔法。
很巧,“劇毒魔女”的本體他曾見過一次。
以對方的體型,即使想出城也不會那麼快……那東西現在一定還在城裡!
他轉過身,快速走下台階。
“通告全城,即刻起任何人都不許從井裡打水喝,否則後果自負!”
“還有……不論死活,把城中所有的驢都拉到中央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