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失敗算不了什麼,多奴姆從來不會輕易認輸。
秉持著一張皮不能用兩次的職業精神,她立刻換了張臉,偽裝成酒館中的暗|娼繼續尋找獵物,好巧不巧又遇到這個人壞了好事。
但最可怕的是在攔住同伴後,這個還未度過變聲期的孩子用那雙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吐出一句“你的臉怎麼變了”。
多奴姆從未見過直覺這麼敏銳的人類,雖然心虛臉上卻露出調笑的表情,還想撩撥對方兩句。
結果那小小的少年根本不等她再開口,直接拔出腰間的佩劍,沒有絲毫停頓地向她的頭劈來!
一直習慣小心謹慎的多奴姆不能理解他的行為。
怎麼會有這麼變態的人類!連確認都不確認一下就拔劍,真是個衝動的瘋子!
那是多奴姆第一次被一個人類逼出原形,被迫以那種狼狽的姿態逃走,後來足足被拉文那隻蠢鳥嘲笑了一個月。
即使不知道少年的名字,可那雙漆黑的眼睛和對方可怕的觀察力讓多奴姆一直記到現在,每次想起都會感到頭皮發麻……
真是小心辦壞事!
早知道會遇到這家夥,她就是被一群人追著跑也不會老老實實地站到廣場上!
這已經是多奴姆今天第二次感到懊悔。
可再後悔也沒用,她隻能跟著周圍的驢子一起裝瘋賣傻,試圖蒙混過關……
“……既然還需要一段時間,那就先把這批驢都殺了吧。”
嚎叫中,她聽到那個魔鬼般的聲音這樣輕飄飄地說道:“賠償全部都由我來承擔,儘管讓驢的主人報價……”
多奴姆的嚎叫劈了個音,表情也不受控製地扭曲起來。
喪心病狂!這個人類真的是喪心病狂!!
可不等她大罵出聲,下一瞬,直覺帶著她快速跳離原本的位置。
啪————
一片混亂中,多奴姆看到一隻去掉箭頭的箭紮進石磚的縫隙,尾部的箭羽還在輕輕顫動。
她猛地抬頭,立刻落進那雙漆黑的眼眸裡。
沉靜、平淡……即使看穿她的偽裝,那雙眼睛裡也沒有絲毫喜悅和得意。
像最冷靜的獵人,在獵物沒到手前都不會有一刻的放鬆……
真是……即使過了十年也是個讓人討厭到極點的人類!
***
高台上,鉑賽爾連同下屬都看到了神奇的一幕。
隻見混亂的驢群中,一隻栗色的驢一腳踢翻自己的“主人”,縱身一躍,直接踏著其他驢的身體跳了出去。
“這……這真的是驢嗎?”
弗朗茨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還以為自己看錯了:“怎麼會有驢跳得那麼高!”
“因為那根本不是真正的驢。”
鉑賽爾的聲音依然很平靜,可弗朗茨卻聽出其中的冷意。
騎士再次拉弓搭箭,箭頭直指那頭跳來跳去的驢,同時命令道:“吹哨!”
嗶————————!!
隨著尖利的哨聲響起,一支箭直直插|進驢的後腿。
多奴姆的腳步踉蹌一下,卻強忍住了。
她忍著痛、艱難往前奔跑,卻不妨身後再次發出的冷箭射中了另一隻腳。
這次她沒能忍住,破口大罵了一句臟話,直接跌倒在地。
一張鋪天蓋地的大網落下,八名騎士按著漁網,心有餘悸地看著還在裡麵一邊蹬腿一邊發出咒罵的驢。
“如果你真珍惜自己的性命,就不該出現在這裡。”
騎士冷淡的聲音瞬間讓驢停下動作,睜著一雙大眼睛看向來人。
“光輝曆一百六十年五月,帕拉米鎮上的兩名男子,喬斯坦城中的五名礦工,跟隨一名陌生女人進入暗巷後變成石雕。”
“同年十月,奈維斯城中連續有十一人以相同的方式被害……”
“十二月,你以借宿之名,來到裡昂莫斯……”
一條條罪狀從他的口中念出,鉑賽爾一邊走一邊抽出腰間佩劍,就如同第一次見到這位般,他出劍的速度還是一如既往地果斷。
“光輝曆一百六十二年三月,王**第一突擊隊中有二十三人因你在河水上遊投毒而被迫截肢,再加上現在王都內所有的居民……”
騎士黑色的眼眸終於染上怒意,長劍高高舉起。
“這些,是時候向你清算了————”
“不——等、等等!!”
被網住的驢急忙辯解道:“你不能殺我!殺了我,那些被石化的人就永遠無法恢複了!!”
周圍按著網的騎士都露出震驚的表情,跟著一起跑過來的弗朗茨也震驚地瞪大眼。
還能……恢複?
那王國和王儲豈不是也…………
“嗬。”
一聲冷笑打斷眾人的思緒。
鉑賽爾的唇角難得有了點弧度,卻是一個令多奴姆感到全身發寒的冷笑。
“一隻魔物的話,誰會相信?”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劇毒的魔女,你身上背負的血債是時候還清了——”
“不————”
“住手————!!”
隨著魔物尖叫響起的,卻是一道來自人類的呼喊。
鉑賽爾還高舉著劍,卻有一隻手率先擋到了驢的前麵。
穿著白袍的修士大喘著氣,在騎士可怕的目光下說出自己的來意。
“大、大主教有令……請您將這隻魔物送、送入大聖堂內……”他強咽下一口口水,這才吐出最後一句。
“……大、大主教冕下,會親自處置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