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在說什麼?”
熟悉低沉的聲音打斷了兩個人的交談。
賀明烈猛地轉過頭, 發現自己的大哥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他們身後。
他身體一僵,臉上的表情迅速變得慌亂起來。
人人都說賀家三少爺頑劣不羈,天不怕地不怕, 沒人能管得住他。
卻不知道每次到大哥麵前, 他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 渾身畏懼得很, 汗毛都能豎起來。
平時還好,大哥不會和他一般見識。
要是犯了什麼錯,惹了什麼簍子, 那就慘了。
去訓練室陪練一下其實還好, 頂多受點皮肉苦。
賀明烈如今也能回擋住大哥幾招。
就怕他像上次一樣, 又是收跑車, 又是斷零花錢。
以至於賀小少爺到現在都囊中羞澀,手頭緊得慌,再也不敢在狐朋狗友麵前大手大腳了。
賀明烈如今隻盼著趕緊發實習工資, 三萬少是少了點,但勉強湊活。
最主要的是, 請岑助理去那家自己很喜歡的餐廳吃飯, 是足夠的,說不定還能有績效獎金。
然而現在, 彆說績效獎金了。
他基礎的實習工資能不能拿到手都不能保證。
自己工作時間跑到岑助理的工位前找他說話, 還說到了領導頭上。
儘管這個領導是他親哥。
賀明烈一時麵色緊繃。
他麵前坐在自己辦公椅上的岑霽臉色沒有比他好到哪裡去。
岑霽臉色更加慌亂, 連忙站起身。
“賀、賀總。”
完了,在背後說賀總是無性戀被當場抓包了。
他剛才隻顧得上儘快敷衍掉賀明烈, 賀明烈個子高,在他辦公桌前站著,擋住了自己的視線, 完全沒有注意到賀總從旁邊走過。
岑霽從來沒有在辦公室遇到這樣被領導抓包的情況,尤其被抓包的時候說的還是關於賀總性取向的話語。
雖然關於賀總是無性戀的傳言在私下裡傳得沸沸揚揚,可沒人敢在賀總麵前說出來。
好巧不巧。
今天由他這個時常會為賀總辟謠,麵上說不是這回事,賀總就是單純工作忙的,賀總的貼身助理親自說了出口。
還是當著賀總的麵。
岑霽恨不得這個時候腳下的地板突然漏出一條裂縫,讓自己掉下去,從賀總麵前消失,避免尷尬。
馬上又想到,要是真這樣掉下去的話,就會砸到樓下的同事。
岑霽迅速轉動大腦,在腦海裡搜尋應對措施。
可平時應對還算機敏的他,卻怎麼也搜索不到合適解釋的詞彙,到最後隻能漲紅著臉老老實實說了句:“對不起,賀總,我瞎說的,都是謠言。”
賀明烈本來自己內心也很慌,可看到岑助理忐忑拘謹的樣子,臉漲紅一片。
曾經勢要撕碎岑助理從不失態的微笑麵具,試圖看到他彆的表情的賀三少爺,心臟狠狠揪了一下。
心中忽然不忍看到他這副樣子。
“哥——”
不對,“賀總。”
賀明烈試圖為岑助理辯解:“和岑助理沒有關係,是我聽到一些傳聞,來找岑助理確認一下。”
“是嗎,什麼傳聞?”大哥的語氣好像並沒有想象中冰冷,似乎自己還帶了絲好奇,“說來聽聽。”
賀明烈愣了愣。
岑霽也愣了下。
片刻,賀明烈反應過來,打定主意一人做事一人扛。
開始回憶自己昨晚在公司內部論壇看到的那些有關他哥“奇怪”的言論。
大不了被他哥拉去訓練室陪練一頓。
正好自己也試試他最近練拳擊長進了沒有。
賀明烈於是細數著——
“說你龜毛強迫症,文件必須要擺得工工整整,一點邊角都沒有。連吃煎蛋和切牛排都要切割完整。”
“不喜歡毛絨絨,世界上怎麼會有人不喜歡毛絨絨呢?說你真是冷漠。”
“當然,這點我可以為大哥你澄清一下,不是你的問題。但切牛排是這樣嗎?我怎麼平時沒有注意到?”
“還有彆人都脫光爬你床上了,你都能做到無動於衷,沒有反應。秦小姐追了你那麼久,不見心動。如果不是無性戀就是那方麵——”
“好了,不用說了。”
賀崇凜出聲製止他接下來的話,臉色有些難看。
賀明烈感受到大哥周身沉沉降低的氣壓,已經預知到自己接下來的下場會很慘。
但沒關係,隻要能為岑助理轉移火力,他怎樣都可以,反正自己皮糙肉厚。
隻求大哥到時候下手不要太狠。
岑霽整個人傻了眼。
他是知道賀三少爺脾氣不羈火爆,什麼話都敢說,從不看對上的是什麼人。
那雙不可一世的眼睛看人從來都帶著不屑,主打一個誰都不放在眼裡。
可岑霽怎麼也沒想到他在賀總麵前也敢這樣。
賀明烈不是最怕賀總的嗎?
如果說剛才岑霽希望腳下出現一條裂縫讓他掉進去暫時消失在賀總麵前。
那現在岑霽就希望時光可以倒流,到時候,他一定會狠狠捂住賀明烈的嘴。
可是現在,一切都晚了。